“阿黛姊姊。”
他好奇道,“孤见女冠们都回去了,你还要留在青霄观么?”
我给他倒一杯刚刚烹好的茶,道:“贫道名玄真,殿下又称呼错了。”
景珑笑嘻嘻:“孤习惯了,改不过来。反正这里无人,孤还是喜欢叫你阿黛姊姊。”
我说:“你觉得我在青霄观中不好么?”
“当然好。”
景珑随即道,“玉清观在后宫里,孤想见姊姊也见不到。”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睛闪闪地望着我,似乎等着我问下去。
我微笑,喝一口茶。
“我也这么觉得。”
我说,“宫里无趣得很,不像这青霄观里,还有你来陪我说话。”
景珑一愣,目光更是明亮。
我话头一转,道:“方才我听殿下说起与旧友相会,想起一件事来。当年曾有一回花市之日,我从宫学里装病逃学,却在花市里遇到了同样逃学出来的殿下。”
“记得。”
景珑笑道,“孤那时与姊姊约定,谁也不许告发。然后,姊姊便带着孤逛花市,还带着孤吃了许多好吃的。”
我也微笑:“三日之后,便又是花市开市之日,殿下想去么?”
景珑露出讶色,道:“后日,不就是在骊山行宫田猎的日子?”
“正是。”
我说,“不过我修道久了,实见不得那杀生的场面,与之相较,倒是花市更为合宜。那日,我会到骊山行宫去,等他们开猎,我便会回京。不过殿下若觉得不妥……”
“孤陪姊姊一道去。”
景珑斩钉截铁道。
我看着他,神色欣慰。
“多谢殿下。”
我轻声道。
——
随着去骊山行宫的日子临近,兰音儿也每日变得兴奋。
她第一次去这等场合,肖想颇多,每日跟在我后面,叽叽喳喳地问许多问题。诸如田猎好玩么,太上皇果然也会去么,她能不能也去猎场上试一试身手等等。
见我每每总是用三言两语答得敷衍,她看出端倪:“玄真难道不想去?”
这是个有意思的问题。
她要是问我想不想把太上皇拉下马,我很是愿意。
可若是问我想不想看着他在我面前死掉,我很是犹豫。
于是辗转反侧几日之后,我决定还是不去为好。既然是景珑将我拉进了这事,那么我以他为由头避开,很是合理。
你莫非觉得良心不安么?
有时,我会扪心自问。但这个念头,很快会被自己否掉。
当然不是。我告诉自己。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干我的正事。将景珑牢牢拉拢在自己这边,才是正事。
为了上官家。
我深吸一口,将所有的杂念摒弃。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办。二十六,也就是去骊山行宫之前,正好是我母亲的忌日。
我要去一趟广寿寺。
这个地方,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过。
母亲的墓,风水很是不错,不过在京城的三十里外,来回没有两日是万不可行。如要祭扫,须得在附近的镇子里住一夜。
每年我都会去祭扫。除了前两年,我因为入罪和逃难,未能成行。
而今年,因得去骊山行宫就在隔日,我不得亲赴母亲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