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秋月这一举动,审问之事被暂时搁置,最后还是徐长风将所有涉事宫人带回北镇抚司,待明日再细细盘问。
玉婵玉书,还有袁妙一并被徐长风带回,因秋月那番话,李菀贞直接成了首要怀疑对象,成化帝拗不过周太后,将其禁足安喜宫内,任何人不得探望。
到了第二日,诏狱之内。
徐长风将涉事三人隔开来,首先审问起玉书。
诏狱内环境阴暗湿冷,气息显得异常的压抑,又是仲冬,玉书跪在地上只觉寒气入骨。
徐长风坐于官帽椅上,光穿过小窗打在他身后,使其面部背光,只看到他的轮廓。
他面部隐于黑暗,寒声问了几个问题:“出司膳司之前,玉婵此人可有过什么异常举动?”
“你身子为何突发不适?”
“玉婵,袁妙今日可有同何人接触过?”
玉书深知北镇抚司的手段,不敢有所隐瞒,回想了一番说:“白日时,玉婵给了奴婢一份糕点,说是安嫔赏的,奴婢没有怀疑便吃了,待到晚间,袁司膳给各宫做了牢丸和饺饵,清宁宫本是由奴婢和玉婵两人同送去,可半道上奴婢身子难受得紧,她便让奴婢先回去,自己一人前往。”
至于近日来袁妙和玉婵所接触过的人,她也不是很清楚,仔细想了想又回道:“奴婢只知道,玉婵同司药司一名叫璧柳的宫婢交好,两人乃是同乡,大人不妨查查。”
她身子还未好全,昨日又吐又泄,现下整个人都虚弱不堪,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些。她也不懂昨日玉婵给的那份糕点是否掺了药,但她昨日确实是吃了她给的糕点后便开始不适。
徐长风听得这话,抓住关键,“你方才说司药司璧柳同玉婵乃是同乡,可确定?”
玉书缓缓点头,“奴婢确定,尚食局的人都知。”
她说完,觉着胸口烦闷,又转身朝一旁干呕起来,徐长风见此便叫人带她下去,还命人为她请了医正。
而御马监内,宋宓也没闲着,昨日秋月撞鼎前的那番话,她总觉着话里藏着什么信息。
随后她去到尚宫局,待看了秋月的宫籍文书后又跑了一趟户部,于胜已死,如今任户部尚书的乃原来户部左侍郎尹昱,此人八面玲珑,虽知西厂已被撤除,但御马监不容小觑,对宋宓也不敢轻慢。
宋宓想要查秋月族里户籍,同尹昱说明来意,对方随即命人将秋月亲属的户帖拿来供宋宓查看。
宋宓看过后,知其家里现只有其母亲和一小妹,了解后宋宓便离开打算前往秋月乡里。
有人察觉到宋宓前来查看秋月亲属的户帖,待宋宓离开后,他找上尹昱。
“宋宓来过了?”
来人正是户部侍郎尚英,尹昱知道他过来,应当是为了宋宓一事,答道:“刚走没多久。”
“接下来,他怕是要去林家村了罢?”
尚英淡笑着。
此去京郊五十里,往南有一林家村,秋月便是那里的人,他们也听到了些风声,她来查秋月,定是为了太子朱栯之中毒一事。
尹昱悠闲坐在太师椅上,神情幽冷,不在意道:“随他去吧!看他能查出什么来。”
尚英笑了笑,没再做声,随后离开,尹昱知道这人怕是又要通风报信去了,也不再管。
宋宓自出了户部便骑马出了城,如尚英所料,她一路往林家村奔去,一刻也没有停歇。
待到了林家村,宋宓询问过村里的人,待给她指明了方向找到秋月家,可去到那里只见院子长满杂草,茅屋破损,看似许久无人打理,进到屋内一看,发现早已没有人住了。
宋宓又询问旁人,这才得知一年前秋月母亲便带着小女早已离开林家村,听说是有人来将她们接走的,连他们也不知去向。
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宋宓又即刻离开,她知道,只要能找到秋月母亲,那一切就会有所转机,不然菀贵妃便会背上毒害太子殿下的罪名。
敌暗我明
宋宓回了御马监,以她今日查到来看,秋月母亲以及小妹早在一年前定是被人有意接走,那么接走她们的人是谁
一年前便开始筹谋,仅仅只为今日,饶是她也不得不佩服那人的心计。
当务之急,便是要先找到秋月家人,此事单她一人查起来有些费劲。
她叫来左庭玉,随吩咐其查询秋月家人下落,而她则是前去北镇抚司一趟。
诏狱内,徐长风正审问袁妙,对方虽是跪着,却不卑不亢,徐长风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不多说一句废话。
他问了一个问题,如方才同审玉书时一样的话,“玉婵近来可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并没有。”
袁妙答得干脆,几乎没有回想,“玉婵此人在司膳司较为孤僻,多是独来独往,只是近来她同司药司一宫婢往来频繁。”
“那人可是名叫璧柳?”
袁妙点头,“正是此人。”
徐长风思索,提问了玉书和袁妙,两人的话里都提到了璧柳,他随吩咐萧白去司药司将璧柳传唤前来。
刚提审完袁妙,宋宓正巧找来这里。
徐长风一出诏狱便看到那道红色的身影,她就在不远处立着,身穿枣红色曳撒,红色张扬,站在雪中尤其显眼。
他发现宋宓尤其喜穿红色,其红衣似火,倒叫他挪不开眼睛。
宋宓见他出来,就站在原地,等着徐长风朝她走来。
不知对方等了他多久,徐长风见她肩头已经积了一层薄雪,他走过去,到了宋宓身边竟不自觉抬手为她拂去肩上那层雪。
宋宓对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住,徐长风本就比她高出一个头,对方又靠自己如此近,她还能闻到他身上发出淡淡的白兰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