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雪洱依旧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却已经精准印证了6熵的猜测和提问。
6熵手上的动作停下,黑沉的眸光目不转睛地直直盯着他。
迟雪洱被他看得愈心虚,后背的神经都不自觉的微微绷紧,虽然他此刻还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不给他添麻烦不是很好的事吗?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偌大的卧室空间宽阔,一旦安静下来,却又一下变得不可思议的挤压和狭窄。
6熵仿佛不知道他气场的压制力有多强,看着床上的人,表情淡淡地说:“迟雪洱,不管我跟你强调多少次我们目前的关系,你似乎都放不下心里的坚持,即使我们今天已经领了证,你也依然认为,我会因为改变计划带你去吃一顿饭这样的小事而嫌你麻烦吗。”
“不是……”
他很少一次性听性格寡言的6熵说这么多话,还有他刚才望着自己的眼神,虽然没什么强烈的情绪,却看得出里面明晃晃的失望。
这些目光像许多根尖细的银针,扎得迟雪洱胸口密密麻麻的疼。
他想要解释,着急起来却又是一阵头晕的恶心劲。
6熵伸手轻抚着他的胸口,帮助他慢慢平复:“我不是在责怪你,你有你的防线和坚持,我不会勉强,只是即使是协议,我也希望你能在这段关系里放松一点,在这一年里留下些像样的回忆。”
迟雪洱静静听着,没有言语。
默了一会,6熵才又继续,嗓音低沉略显沙哑:“洱洱。”
迟雪洱半阖着的睫毛重重抖了抖,掀开眼皮。
6熵眸光幽幽的黑:“你可以试着对我任性一些。”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迟雪洱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睛,眼神无助错愕。
反应过来后,又立刻把毯子抓起来,盖在脸上,只露着两只大大的眼睛,眼眶周围泛着点红,声音闷闷的:“我不会对人任性。”
6熵想到林修给过他的迟雪洱的家庭环境和成长背景,心底不由浮起一阵类似于怜悯的情绪。
用手背蹭蹭他的手指,触感柔软微凉:“那现在可以开始学了。”
迟雪洱两只小手依然紧紧抓着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慢慢的,眼圈周围却变得更红了,眸子里氤氲着柔软的湿气,水晶玻璃一样剔透易碎。
这个样子真的很像被抛弃后孤独惯了的小狗,突然被人给予关怀呵护时的真实反应。
比起感动,更多的是无措感,一种不知道该不该走出自己保护壳的戒备和迷茫。
6熵给他消化的时间,收回手起身:“宋叔已经给你准备了吃的,一会你就在房间吃吧,别下去了。”
看他要走,迟雪洱急忙拉下毯子问道:“你要去哪?”
6熵理理袖口,垂眸扫了他一眼:“现在时间还早,去一趟公司。”
听到他要离开别墅,迟雪洱有些怔然,同时内心还有些空落落的感觉,不知道这种心情到底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
看到6熵从二楼下来,已经在楼下等候许久的林修以为今天已经可以提前下班了,却没想直接等来老板的一句“现在去公司”
。
很好。
林修的表情只僵硬了一秒,迅调整好心态,面色严肃地走在前面准备去开车。
打工人谈什么提前下班。
下午两场合作案洽谈,由于老板心情略显不佳,会议全程都被极端的冷气压笼罩,并且结果都很不理想。
从会议室出来,各部门经理全都灰头土脸,抱着提案文件溜得一个比一个快。
林修也跟在6熵后面回了顶层的总裁办公室,脚步匆匆,全程一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