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月隐带锐芒的眼神扫过几位临江官僚家中的小姐。
那几位小姐便纷纷附和着应道,确实确实。
“确实,是启年怠慢诸位姐妹了。”
一道清越带笑的嗓音,随着大开的门中涌进来的寒气,伴着隐隐梅花冷香,席卷而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在那连绵不绝的梅林衬托下,两位裹着雪白狐裘的额美人,并肩立在门外。
啪嗒两声,不知是谁的酒杯没拿稳,亦不知是谁的银箸滑了手,失态至此。
两位美人同是不施铅华,因为美到了极致,反而模糊了性别。
其中一人巴掌大的鹅蛋脸上,美艳的桃花眼,笑得半弯,直如那月牙儿般俏丽动人。简洁华贵的朝天髻,尾自然地倾泻而下,犹如上等墨色丝绸,帖服在后背狐裘之上。一支点翠流苏簪子,在她转头望向身侧人时,流苏晃动,朦胧的翠蓝色光晕,打在她凝脂般白皙的脸上,美轮美奂。
众人隐约能从这双异常华丽的桃花眼,以及刚才那声“启年”
的自称中分辨出,这人便是小半年未见、变化大得惊人的顾元微。
而另一人则他们完全没有见过的“小姐”
,因为过于削瘦了些,脸颊微微凹陷,可那如黑曜石般沉黑的眼睛,如那永远最深沉神秘的夜空,令人沉醉不自知。只见“她”
紧抿着唇,不假颜色,似乎是那梅林仙子,美得又冷又傲。式简洁到了极致,墨高束,尾未盘上,而是任其自然垂下,透着一股爽利之气。一支碧汪汪剔透如水的极品碧玉簪,昭示着“她”
绝不寻常的身份。
若非此宴席没有男宾出席,若非此人身后跟着的是两位气质不凡的女子侍从,他们实在很容易把“她”
误认为男子。
两人并肩行入室内,那面生的“女子”
似为了显示对主人家的尊重,还是让了半步。
顾元微先行解下狐裘,那湖水蓝长袍亮丽的色泽,与她间的点翠流苏簪交相呼应,顿时令人移不开眼,让人忽略了她所穿的是长袍,而非裙装。而那“女子”
月白色的长袍,虽衣领亦是绣工考究,可是被顾元微一比就黯然失色不少,却也给此人增加了一抹沉稳朴实之态,令人觉得此人是个中规中矩,不讨喜但也不会太惹人生厌的人。
夏侯流云在其细致入微的观察,加上她对于顾元微的了解,顿时猜出了这位陌生“女子”
的身份,当即哈哈一笑,抚掌嚷道,“妙,妙哉启年,我真是服了你了。果然,不虚此行,哈哈哈”
“敢问这位是我怎么看着有几分眼熟”
说话的,是临江知府亦是乔暮阳母亲的直属上峰姜知府的长女姜念恩。
姜知府曾经是乔品言同僚,后来升了知府,因此来家来往颇多。乔暮阳父亲在时,还曾带着他去姜府做过客。是以,姜念恩认出他是完全有可能的。
乔暮阳本就是强装镇定,紧绷着脸,不敢让自己露出丝毫怯意,手心早已粘腻无比。此话一出,顿时让他袖下手指颤动。他一个未出阁的男子,就算有将来的妻主携着自己出席,可若真是被人当场认出来怕是怕是这婚事都
他只觉得脑袋空白一片,别说是顾元微让他此来的用意,就是如何作答,他都已经无法思索。
恍惚间听到顾元微带笑的声音哼了一声,“姜大小姐,你这是见色起意还是怎么的,攀交情不是这么攀的。”
众人哄堂大笑。
可乔暮阳只觉这话与晴天霹雳差不多,她如此说笑,置他于何地
姜念恩有些赧然地挠了挠头,讪讪坐了下来。
顾元微见大家笑得差不多了,拉着神色有些异常,木然望着她的乔暮阳入座。
两人同坐一席。
夏侯流云顿时手一摊,对众人道,“瞧瞧,我今儿终于失宠了。”
众人再次哄然大笑。
顾元微在众人的大笑中,自罚了三杯。继而让身后的如宝为自己与乔暮阳共同斟满酒,示意乔暮阳与自己一同举杯。
乔暮阳虽心中有些冷,但他依然依言,与她一同举杯。只是与她目视众人不同,他长睫半垂,只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杯。
只听顾元微笑意减淡,醇如佳酿的声音缓缓道来,“此乃顾氏瑾瑜”
顾氏乔暮阳手微微一抖,又禁止,听她继续说道,“虽与吾一般,长年养病,令其才华蒙尘,名不见经传。然,吾爱其才,欣喜若宝,引为挚友,固引荐于众位姐妹相识,愿各位姐妹多加照拂”
顾元微忽然话音一顿,缓而重之吐出最后四个字,“吾之瑾瑜。”
说罢一饮而尽。
乔暮阳亦缓缓喝尽杯中酒,这酒入口甘甜,后劲却猛烈得令他眼眶微红。
吾之瑾瑜
她说,她认识他,欣喜若宝。
她说,他是吾之瑾瑜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