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似乎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静夜无眠画月魂(二十五)
来人是熙王陆信渊,他推开门,见到眼前的情形,微微一愣,随后又很自然地走了进来。
“云朝,你怎么在这里?”
陆云朝抬眼看向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些不悦,陆信渊在最关键的时候打断了他,而他本人却毫无自觉,依然用他惯常云淡风轻的温润面孔示人。
难道他看不出这里异于寻常的气氛吗?
在陆云朝看来,陆信渊应该在自己无意间闯入这里后,就立刻找个借口回避。
而他非但没有这么做,还试图打听自己在做什么。
“十一皇叔。”
陆云朝收敛了自己冷淡的面目,站起身,乖巧地向对方点头问好。
“我方才来的时候,见这里一路无人,心中还很疑惑呢,现在看来,这是你的命令吧,是什么事让云朝如此费心思?不知皇叔能否为你分忧?”
陆信渊诚恳地问道,脸上看不出丝毫破绽,陆云朝知道,从他进门起,注意力就全在自己身上,至于以被强迫的姿态跪在地上的隐年,他仅仅是随意地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让皇叔见笑了。”
陆云朝露出一抹内敛的笑容,仿佛有些不好意思。
而后,他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看向陆信渊的目光中闪过一抹灵光乍现的神采,他有些遗憾地说道:“您是来看我大哥的吧?真是不凑巧,他身体抱恙,恐怕不能出来接见您了。”
他说着便顺手挥退了钳制住隐年的那名侍卫,问道:“隐年,你方才是这么与我说的吧?”
“是。”
隐年低着头,简单地应道。
他明白陆云朝这样说,就是想让陆信渊离开,而他需要陆信渊在这里,哪怕是拖延时间也好,拖延到他想出一个合适的对策来应对陆云朝方才的问题就行了,可是他同样也不能让陆信渊去见陆云川,所以他只能配合陆云朝。
陆信渊面露难色,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试探着说道:“云朝,云川的事我听说了,他……真是糊涂啊,我今日来,其实是想劝劝他,他不该执着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如今,他落到这般境地,以他的脾气秉性,恐怕会心中不甘,我担心他再做出什么来。”
“云朝,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不然,你为何会在这里?”
陆云朝看着陆信渊情真意切地模样,忽然想到小时候陆云川抢他玉佩的事。
那玉佩是皇帝赏赐给他的,是奖励他字写的好,陆云川却觉得是皇帝偏心,在皇帝走后就伸手来抢,那时候,陆云川个子比他高力气比他大,一下就把他推倒在地上,扑在他身上抢玉佩,他很努力地保护那枚玉佩了,可是最后玉佩还是在争抢中不小心脱手甩了出去,摔碎了,陆云川见玉佩碎了,便爬起来要走,这时,陆信渊出现了。
陆信渊拦住了陆云川,温柔地问他为什么欺负弟弟,陆云川一股脑地说出了自己的委屈。
陆信渊听了,好言安慰他,还像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只做工精致的香囊,说要把这个送给他,前提是他要跟陆云朝道歉,并且和好。
陆云川想要香囊,但又不肯给陆云朝道歉,便吵嚷着说陆信渊也像父亲一样偏心陆云朝。
陆信渊却说他对他们是一样的,然后他就又拿出一只香囊,他说,兄弟之间要和睦相处,如果他们两个都愿意不计前嫌,他就一人给一个。
小小的陆云朝蹲在旁边捡玉佩的碎片,他听到了陆信渊说的话,但他低着头手里握着碎玉,并没有理会。
“喂!对不起,我不该摔坏你的玉。”
陆云川用毫无悔意的强硬语调对陆云朝说道,然后立刻转身去问陆信渊可以了吗?
陆云朝不知道陆云川在想什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道歉,即便是用那样恶劣的态度,但确确实实是说出了道歉的话。
而陆信渊也如约把香囊给了陆云川,并且很温柔地夸奖陆云川,真的很温柔,比皇帝要好亲近的多。
陆云朝站起来,走过去,手里还握着玉的碎片。
他乖巧地表示自己没有生气,愿意跟哥哥好好相处,陆信渊亲昵地将他搂到身边,摸了摸他的脸,又握住了他的手,温柔地让他把手中的玉交给自己,说害怕他不小心把手割破了。
陆云朝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玉,陆信渊就笑了笑不再强求了,他把香囊给了陆云朝。
陆云朝把那只香囊拿到眼前看,很漂亮,上面的刺绣栩栩如生。
他真心地向陆信渊道了谢,他看得出,陆信渊和陆云川都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仿佛不久前的不愉快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可是,在小小的陆云朝心里,玉佩就是碎了呀,怎样的道歉和弥补都不能使其复原了。
如今也是一样。
陆信渊又想如何劝说他们不计前嫌呢?
陆云朝知道他的这个十一皇叔是个好人,所以皇帝才在一众兄弟中唯独对他恩宠有加,但他和陆信渊不是一类人,他从小就知道。
“十一皇叔,的确是有些事情,云朝心中有惑,故来向大哥请教。”
“是怎样的事呢?可否说与皇叔听听?”
陆信渊关切地问道。
在陆云朝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隐年便心中一惊,难道他要将方才他们所说的事告诉陆信渊?不,不会的,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想到,陆云朝亲自来了这里,想必就是不想将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他不知道陆云朝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不知道陆云朝究竟知道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陆云朝并不知道计划的全部,而且他还在验明消息的真伪,否则陆云朝就不会大费周章地逼迫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