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宴将粥碗收回盒子,一边看似平常地询问柳府案的进展,然后故作轻松地问:“那个……司徒广白是谁?”
叶挽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找你麻烦了?”
陆九宴摇头否认。
叶挽这才想起司徒广白此刻还不在沧州城,稍微缓了心神,郑重地道:“他是上面派来的监察使,去年……临时调离了沧州。”
司徒广白和九宴不对付,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
此人虽然有雄才大略,却心胸狭窄。只要一有机会,便会因私人恩怨给九宴使绊子。她便费了些功夫将此人‘逐出’了沧州。
不过这些她没说出口,反正是些糟心事,不记得也好。
叶挽道:“最近因为柳府案的事情,他要回来几日,你若是远远见着他,绕着些走。”
陆九宴点了点头。
叶挽握住他的手,神色低落,“九宴,我对不住你。”
陆九宴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想要抱一抱她。
突然,叶挽一把推开他,“哇”
地吐出一口黑血。那黑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喷溅了一些在陆九宴的身上。
陆九宴震惊地瞪大眼睛,小心搀扶着她,迷茫地问:“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阿挽,”
叶明巍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几分焦急,“司徒广白已经安顿好了,你何时有空?”
叶挽的脸色惨白如纸,她迅速点了身上几处穴道,防止毒性蔓延,又伸手拉住要去请大夫的陆九宴,看着他惊慌失措的脸,微微摇头。
叶明巍没在外面看到叶挽,心中疑惑,转脚跨进屏风,看到眼前的一幕,瞪大眼睛,高声道:“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他快步走近,瞥见桌上空空如也的粥碗,面色阴沉地看了眼陆九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叶挽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沧州城内有名的大夫总共四位,接到消息后,急匆匆地来了三位。
大夫围在叶挽的床边,伸出手指搭在叶挽的脉搏上,一番探查后,都说是中毒。
在叶明巍的提醒下,大夫检查了粥碗上的残渣,面色凝重地看了眼守在床边的陆九宴,道:“粥里确实有毒。”
018有染
陆棠氏悲戚的哭闹声在牢门口响起。
她涕泪横流,声音沙哑地喊道:“我家宴儿对州主一往情深,怎么可能会对州主下毒,那锅粥我们也吃过,我们都好好的站在这里,大人,您要明察秋毫啊。”
这时,一个陌生而平静的男声回应道:“你们是陆少爷的父母,他自然不会对你们下毒,也许陆少爷想针对的只是州主。州主对他向来有特例,陆少爷带的饭食从不验毒,他有很充分的作案机会。”
那声音在幽暗的空间里,不带一丝温度。
“可是,九宴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棠舟疑惑的声音响起。
那冷淡的男声简短地吐出三个字:“柳府案。”
陆九宴在牢房里握紧拳头,他抬起头,盯着铁栏外那一片有些潮湿的地面。
一双绣工精致的锦绣黑靴,不紧不慢地踏入他的视线,目光缓缓往上移动,便看到了来人的面庞。
来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生得仪表堂堂,可不知为何,陆九宴觉得看不顺眼。
两人对视片刻,司徒广白率先打破沉默,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陆少爷确实不记得在下。”
陆九宴略一思索,“你是司徒广白。”
司徒广白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失声一笑,“叶老还说你忘了我,看来,陆少爷还记得我们之间的恩怨。”
他双手抱胸,隔着铁栏冷冷地俯视着陆九宴,“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对州主下毒。”
“不是我。”
司徒广白道:“我也想相信不是你,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
说罢,他抬手示意,狱卒搬来一张雕花梨木椅子,他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铁栏外面,优哉游哉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又拿起一旁的香炉,闻着那袅袅升起的熏香。
“想不到,我回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处理你。”
司徒广白放下茶杯,缓缓说道,“这就有意思了。”
陆九宴从他的言谈举止中,敏锐地意识到自己可能与他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私人恩怨。
司徒广白双手撑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向前弯腰,那双狭长的眼睛紧紧盯着陆九宴,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道:“陆家和柳府案有牵连吧?”
陆九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他很快调整好状态,面色沉着,冷静地说道:“你是说我参加了柳府宴,还能活着回来吗?”
司徒广白接过狱卒手里那卷泛黄的卷宗,轻轻拍了拍,道:“这只是其一。其二,导致柳府案惨状的那把凶器,出现在陆家附近的一口荒废已久的枯井里。其三,柳府宴上宴请的所有宾客,据查实,其家族均涉及违法乱纪之事。侥幸未死的宋家也被发现有涉及不良产业的勾当,但是陆家,表面上太过干净,州府还在进一步深入调查。你怕被调查,你怕罪行败露,所以对州主痛下杀手。”
陆九宴冷笑一声,道:“你连罪行都给编好了,我还有什么话说。”
司徒广白闻言,笑着靠在椅背上,双手随意地展开,挥手遣退了身边的下人。随后,他压低声音,道:“州主如今昏迷不醒,保不了你,也保不了陆家。”
他清了清嗓子,又提高音量道,“所以,陆少爷既然没什么可说的,便认罪伏法,签字画押吧。”
陆九宴沉声说道:“我要见我的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