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为这份真爱送上掌声,小提琴手深情弹奏起《仲夏夜之梦》,客厅灯光转暗,一个身穿红色花苞裙,梳着齐耳短发的小女孩,推着餐车上的蜡烛蛋糕走来。
“祝爸爸妈妈结婚十周年快乐,澄澄永远爱你们哦,比心。”
禹澄澄歪着头眨巴眼睛,双手在胸前比出爱心动作,暖橘色烛光跳跃在她脸上,俏皮可爱。
禹明辉一手将女儿抱进怀里,夸她好乖,禹澄澄小脸笑开了花,亲着爸爸的脸,说她最喜欢爸爸了。
禹明辉忍俊不禁:“澄澄不喜欢妈妈?”
禹澄澄抽空看了眼洪雪,雨露均沾地拍了下她的脸:“澄澄也喜欢妈妈,妈妈会做蛋糕,还会做好多好吃的。”
洪雪微笑望着女儿,一家三口的温馨时刻,纷纷被客人们记录在手机里。
高潮落幕,禹明辉抱着女儿走向开放式餐厅,不用他多费唇舌,洪雪追到没人看见的角落,接过女儿抱进自己怀里。
“吴姐,吴姐……”
禹明辉大步走向料理台,烦躁扯开勒住脖子的条纹领带。
眨眼工夫,穿着灰色高领工作服的女人,低眉顺目地跑到他面前:“禹总,很抱歉我来迟了,刚才我给客人送果盘去了。”
禹明辉没看她,指着洪雪身边的孩子:“那些事叫别人去做,你是澄澄的保姆,照顾好她才是你的职责。很晚了,带澄澄回去睡觉。”
“是,禹总,我明白了。”
吴静是个有眼色的保姆,从来不会忤逆这位男主人。
她寡淡的长相很难让人记住,单调表情比自来水更无味,就像家里一件可有可无的摆设。
洪雪放下孩子,肩膀微垂,流露出外人难以见到的疲态:“吴姐,帮我倒杯咖啡吧。”
吴静从她面前拽走禹澄澄的小手,声音平淡到听不出情绪:“夫人,禹总说过,你晚上喝咖啡容易失眠。”
“可是,我现在想喝一杯咖啡……”
“夫人,禹总他也是为你好。”
洪雪沉默不语,禹明辉破天荒地多看吴静两眼,这女人身上有种超出薪水的忠诚感,这是她的优点。
“那就麻烦吴姐,给我太太倒杯牛奶。”
禹明辉走出餐厅,和路过的客人打声招呼,转身上了楼梯。他在楼梯拐角处停下脚步,低声说了句,“十分钟后,来我书房。”
头顶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吴静也给禹澄澄倒了杯牛奶,弯腰哄着她去刷牙睡觉。她们头也不回地穿过客厅,走向儿童卧房,低声讨论起新买的几本故事书。
洪雪落寞地收回视线,拿起料理台上那杯牛奶,倒进水池。
“十分钟后,来我书房。”
客厅墙壁上的黑白时钟,被走来走去的客人割裂了数字,洪雪像置身于渺无人烟的孤岛,耳边嗡嗡作响,像密密麻麻的飞虫,围着她绕来绕去。
她分不清时间,也许早了,抑或迟了,行尸走肉般来到书房门外,思绪混乱间蓦然抬头,迎上走廊亮起红灯的摄像头。
作为她迟到的惩罚,禹明辉把人晾在旁边半晌,才从眼前那堆文件里,翻出一份协议扔到她面前。
“签了,明天开始走法律程序。”
洪雪拿起白纸黑字的离婚协议,眼里没有伤感和惊讶,缓慢地开了口:“戏演完了?”
楼下见证夫妻恩爱的看客还没散场,台下貌合神离的怨偶迫不及待各奔东西。
禹明辉平静地看着她,像在打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他放下手里的钢笔,唇边飘出一声轻笑,又恢复了平日的温柔笑容。
“我说过,我要你做我一辈子的女人,即使没有法律上的婚姻关系,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他摘下鼻梁上的金丝边镜框,揉了揉酸胀的鼻梁,“你也知道,经营公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去年融资失败,债务危机最迟下个月就将爆发。我们两家多年的打拼不能白费,这么说吧,我打算净身出户,把全部财产转移给你,尽量规避这次风险。”
禹明辉站起来,一步步走到洪雪面前,眼神幽深,像暗夜里捕捉猎物的兽眸。
“我是你的丈夫,我有义务保障你和澄澄今后的生活,你带孩子出国去避避风头,等我把这边的麻烦都解决了,再把你们接回来。”
“你想离婚逃债?”
洪雪模仿他轻蔑的冷笑,挺直腰与他对视。
站在妻子的立场,丈夫保全财产也是为她着想,虽然有违道德,但符合人类自私的本性。
洪雪在公司挂名监理,从未参与过实质性决策,作为一个全职太太,她应该感谢丈夫的奉献,流泪发誓等待与他团圆。
夫妻有福同享,有难为何不能同当?
洪雪的反应却非同寻常,她不在意那份离婚协议,也不关心得到多少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