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轻抚着腐烂的白骨,枯朽幽芒如寒霜冰冻了燥热夏夜。
吴静等人被拦在警戒线外,屏息注视着尸体从池塘打捞出来,撕裂的膜布像开肠破肚,淅淅沥沥流淌出黄泥浆。
那一滩泥水里,混合着石子和茎叶碎屑,现场勘探的警员仔细清理干净,发现了一张泡出裂纹的身份证。
头像和字迹还能分辨,警员把身份证装进证物袋里,拿去给郝晴过目。
“死的人是谁啊?尸体怎么会在池塘里呢?”
邵思颖踮起脚,双手分别按在禹心怡和吴静的肩膀上,伸长脖子往里面看。
“该不会又是被洪雪杀的吧?没错,一定是她刚交代出来的……”
禹心仪睁大双眼瞪着池塘,禹明辉从淤泥里爬出来的那个噩梦,恍然变成了现实。她不敢看那具尸体,要不是韩洋在旁边抱住自己,颤抖的双腿就快站不住了。
在这个非同寻常的夜晚,吴静眼底也浮现出罕见的不安,视线追随着那位警员,看着他把身份证递到郝晴手里。
郝晴扫了一眼,没说什么,示意法医将尸体抬上车。随后下令封锁这栋别墅,进出人员都必须严格登记。
刺耳的警笛声在夜色中呼啸离去,留下的警员叫来管家,给别墅里的人做口供。
管家介绍家里的保姆:“吴静来了大概有五年吧?我记得是夫人亲自招进来的……”
他语气不太确定,吴静面向警员如实答道:“五年前我来禹家应聘,洪雪问我有没有带过孩子,我说家里有一个女儿,已经上幼儿园了,在老家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洪雪跟我先签了一年录用合同,后来每年续签,直到现在。”
警员逐一记录下来,又去询问其他人。
邵思颖嘴里嚷嚷着警员办事不专业,翻来覆去问她相同的问题。禹心怡和韩洋讲明了各自的身份,还说今晚回来只是为了缅怀逝者。
录完口供,邵思颖一脸不耐烦地扬长而去。禹心怡和韩洋又在客厅里坐了会儿,临近午夜才离开。
韩洋驾车来到金樽雅汇,窗外缤纷霓虹乱人心,耳边传来荒腔走板的歌声。
同一片天地下,有些人的生命已经落幕,有人的夜生活才刚开始。
禹心怡靠在车窗旁,呆呆地望着那片璀璨灯光,不知想到了什么,眼角渐渐湿润。
韩洋坐在驾驶座,拨打了几次电话才拨通:“邵总,我和心怡就在会所楼下,现在方便见个面吗?”
邵思颖冷淡地“嗯”
了声,随即挂断电话。
又是度秒如年的等待,车厢里谁也没有开口,兀自想着心事。
邵思颖姗姗来迟,嘴角叼着一只香烟,慵懒模样不复之前的急赤白脸。她走向车子驾驶座,等车窗滑下去,看到韩洋焦急的脸庞。
“邵总,你找人确认死者的身份了吗?会是谁呢,我和心怡实在是猜不到。”
邵思颖悠闲地吐着烟圈,抖了抖烟灰:“这么晚了,我再有本事也不敢扰贵人清梦啊。”
她从车窗缝隙里瞥了眼副驾上的禹心怡,笑得意味深长,“禹小姐,说不定还要找你帮忙呢。”
韩洋困惑地看向女友,禹心怡紧紧抿住嘴唇,目视前方:“我累了,回去吧。”
韩洋压下心头疑惑发动车子,邵思颖往后退了两步,眯起眼睛看着升起的车窗,勾起红唇诡异地冷笑。
禹心怡坐在车里没有回头,但她知道背后那双眼睛有多阴毒。
从她踏进金樽雅汇那一刻起,就奔向了有去无回的不归路。她不该相信恶魔的谎言,即使是事实也不该相信。
她毁了自己的一生,怨不得别人。
失眠了整夜,禹心怡被韩洋催促着给邵思颖打电话。
他不清楚现在该怎么办,假如洪雪真是命案凶手,还有必要去找澄澄的亲生父母吗?反之,死者的真实身份又将揭开多少秘密?
韩洋一想到那具沉塘已久的尸体,就像吞进一窝绿头苍蝇浑身难受。
禹总夫妻俩,都是让人感到恐怖的存在。
邵思颖在电话里大骂洪雪,说她丧心病狂,杀死了宋铁军的妻子陈玉芳。
“那具尸体,就是澄澄的亲生母亲?”
禹心怡不敢相信听到的事实,她们都被宋铁军骗了吗?
韩洋夺过禹心怡的手机:“邵总,你那个手下不是见过宋铁军吗?他妻子什么时候失踪的,他也和陈玉芳的死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