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准心下警惕起来:“夫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先回答我。”
“当年在大漠行军打仗,不小心丢了,找不回来了。”
冯媪从袖中抽出短刀,放在了案上,孟准脸色顿时变了。
孟准问:“这刀怎么会在夫人手里?”
“是大长秋在吴锦房中找到的,我正想问你,你这刀怎么会落在吴锦手上。”
孟准忙解释:“我这刀是在大漠丢的,吴锦不也跟随陛下出征么?一定是他捡到后收起来了。”
这个理由是说得过去的,但是冯媪不是普通妇人,她哪里会相信。
冯媪道:“我没记错的话。吴锦死后第二日,你便到他房中搜寻这把刀吧?”
孟准似笑非笑地绷着脸,看来冯媪是猜到了。也是,像她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瞒一辈子,他站起身,在房中踱了几步,思绪良久,才问:“夫人还知道些什么?”
冯媪见孟准这神情和态度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心下一阵抽痛,似乎血流不畅,异常懊恼和气愤,她道:“吕筱是不是你交给赵合德的?”
孟准沉默。
“刘昭是不是你杀的?是不是用这把短刀杀了刘昭后,吴锦处理尸首,留下了短刀,他还以此威胁过你,是不是?”
冯媪脑子转得极快,在众多可能中迅速抽出了最可怕也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可能来质问孟准。
孟准依然沉默。
冯媪皱紧了眉头,无法接受事实似的连连叹气:“我们当年还给你飞鸽传书,让你告诉刘昭,赵合德要杀他,谁曾想,我们却是告诉了凶手。你对得起叙姬对你的信任么?你父亲,我们梁家,我们要做的是忠臣良将,你所作之事,不就应了朝廷当初给你父亲的罪名么?你这是弑君造反啊!”
“刘昭他不是先皇的儿子,我这不算弑君。”
“如何不算?只要先皇认刘昭这个子嗣,社稷宗庙认他做皇室子孙,他就是我们的君。你杀了刘昭,以吕筱替换之,然后……”
孟准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然后我再灭了吕筱,以我梁氏代之。胜者为王,这是亘古不变的天理。”
“那你把叙姬置于何地?把太子刘秀置于何地?”
“我不会亏待王叙,至于太子和二皇子,那是不可能留的。”
冯媪劝道:“你这事成不了,你还是趁早收手吧。你哪怕能杀了吕筱,朝中大臣有几个愿意服你的?那平氏一族,还是看了皇后的颜面,才与你交好,你不要痴心妄想,妄图能够一举灭了大汉。四郎,你听我一句劝。做个忠君之士,好好保住我们梁氏的门头。”
冯媪句句肺腑之言,在孟准听来,却是如刀剑刺在他的心里,他隐忍那么多年,谋划那么多年,哪是冯媪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我不听呢?”
“你必须要听,你不听,那我只能跟叙姬如实说道,我去求她原谅我,原谅我们梁家。”
孟准冷冷一笑:“原谅我们梁家?所以,王叙她真不是我亲妹妹是不是?她是姑姑梁芳的女儿,先皇的女儿,是不是?”
冯媪见瞒不过了,也只好坦白:“我也不瞒你,先皇早就知道太子不是自己的儿子,他当年立叙姬的儿子为皇太孙,就是为了保住刘家的血脉。”
“自古血统都是男子才是正统,她一个公主,她的儿子也不算是刘氏子孙。”
“我还是那句,只要先皇认了,社稷宗庙认了,那他便是。你何必再给自己找借口呢?”
两人观念不一,各自秉持的利益不同,冯媪想要梁家好也想王叙好,孟准是要自己好。看这情形,今天他们是谁也不可能说服对方了。
一阵寂静后,孟准缓缓转过身,走前来:“看来夫人是执意要与我为敌了。”
“是你执意要与大家为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