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他在孤兒院聽到過【深海菌種驅逐裝置】的字樣。
「您好,這是您加醋的牛肉麵。」
服務生彎腰將面放在樓慕的面前。
「好,謝謝。」
突如其來的聲音令樓慕回神,倒是驅散了肩膀上的部分寒意。他頷道謝,使用碗邊的叉子挑起麵條。
但他並沒有著急吃,繼續用餘光注意水下的動靜。
海水在陰沉天空下靜靜涌動,雨絲在水面盪開漣漪。烏雲密布的天幕,雲層壓的很低,讓人沒來由的感到壓抑。
現在,大魚距離樓慕已經不足一米,被盯上的感覺就像參觀爬蟲館裡的巨型森蚺,即便知道雙方隔著一塊玻璃,但被注視的感覺依然舒適不到哪裡去。
森白的犄角探出水面,水下的魚頭轉動四隻眼球,最終全部定格在樓慕的身上。
包裹著毒刺的長舌瞬間躍出魚口,下一秒——
「嗡————!」
無形的聲波自列車頂端的菌種驅逐裝置內響起,車頂做工精緻的睚眥垂下機械龍頭,腳踩金鈴叮鈴作響,口中發出人類耳朵捕捉不到的聲波。
無形的聲波震動海水,飛出的毒舌撞到厚實的防彈玻璃彈射回來,掉到了海中。大魚幾乎是在聲波發出的瞬間,便鑽入到水下。
列車絲滑的行過水下鐵軌,向著遠處駛去。翻卷著的海水慢慢恢復了平靜。一望無際的海面,除了雨水造成的朵朵漣漪,黑的看不見底,不知有多少危險潛藏在水下。
車內,樓慕將晾的恰到好處的麵條送進嘴裡。
這世界的通關難度似乎有點大。
。
時間來到深夜,雨水在此刻已經停歇。
月明星稀的夜晚,大海就像一面銅鏡,海天鏡像對立,好似融為一體。盤亘在車頂的睚眥鱗片亮著暖光,將車身一米範圍內的水域照亮。
四周嗚咽的風好像都停了,世界一片安靜。相連的車輪在清澈的淺水區攪動水面,驚擾了在車軌附近停歇的游魚。黑夜裡的列車就像燭火,朝遠方的龐然大物行進。
伽羅基地,那座被稱為海上最大都市的城池仿佛近在咫尺,它隱藏在迷霧當中,就像矗立在海中的巨人。
車廂內,大部分人已經陷入熟睡。角落裡地燈的暖光顯然不能照亮整個空間。這輛票價死貴的列車,即便是末等座的旅客,依然配備了休息室,位置就在最末端車廂。六邊形的艙門如蜂巢般密集排列在其中,裡面空間狹小逼仄,睡起來並不舒適。
幸好,樓慕現在使用的是孩童的身軀,所以這間蜂巢屋對於他來說還算寬敞。
他蜷縮在這間艙室,頭抵著牆,眉頭微微皺起。
夢中,他坐在靠墊柔軟的汽車后座,透過暗色的玻璃,外面的世界全部蒙上一層灰色。
夏天這樣的季節,即便是下雨,氣溫也十分悶熱。他坐在冷氣開放十足的車內,靜靜的注視道路對面。
下午3點,學校放學的時間,家長們撐著顏色各異的傘,牽著孩子走出大門,就像出巢的蟻群,為了各自目的各奔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