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迎来一个周五,社团要出校给群演购置衣服,在北城的动物园旁边有一个批发市场,价格很低而且品类众多,什么款式的衣服都能找到。
陈飘飘下午第二节正好没课,自告奋勇陪陶浸去。
批发市场很大,又鱼龙混杂,俩人在此起彼伏的砍价声中逛得头晕眼花,满身布料味儿,但她们排的是年代戏,批发市场都是时装比较多,腿都走酸了,还是没找到合适的。晚饭时陶浸说,在前门有个夜市,有几家定制旗袍的店,问要不要去看看。
陈飘飘当然说好,打车到前门,路过河流边小酒吧的声色,在胡同里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了那家旗袍店。
俩人认真地选定布料、款式,包括学生装和舞曲服,给老板发去数量和尺寸后,交付定金。
腰酸背痛地出来,俩人同时叹了口气。
然后在夜深人静的胡同里,又同时笑了。
黑瓦、灰墙、老旧的木门、绕着飞蛾的路灯,寂静的小巷,和夏天的陶浸。
笑得松散倦怠,又青春逼人。
“几点了?”
她低头掏出手机看了看:“十一点,我打个车吧。”
“嗯……得先从胡同里出去。”
她思考着说。
但陈飘飘却没动。
陶浸抬眸,以眼神询问她。
“如果要回宿舍的话,会被记晚归。”
她抿抿嘴唇,望着陶浸。
这……陶浸显然有点为难,也有些抱歉。
“我不能被记晚归,我听说,会影响评优,我很需要奖学金。”
最后一句陈飘飘说得很诚恳,是从心窝子里掏出来的实话。
“那……”
“我去刷夜,”
陈飘飘想了想,“我找个地方,安全点的,你不用担心。”
她以前也这样,或者说很多大学生都这样,偶尔跟室友唱k或者聚餐晚了,索性就刷夜,第二天再回去,不会被记晚归。
陶浸把手机放下,放松身体靠在墙边,看了一会儿埋头找地方的陈飘飘。
她的头发那样浓密,衬得黑瓦像褪了色的老照片,或者说,整个小巷都像老照片,而陈飘飘身上外溢着鲜活的生命力。
倔强、执着、不服输。哪怕她一直很安静。
陶浸沉吟着思索了一会儿,轻声问她:“我家,你去吗?”
“你家?”
陈飘飘眯眼,耳朵动动,像第一次听人言的狐狸。
陶浸因为她的表情笑出声,收收肩膀自墙边站起来:“我在学校旁边租的房子,不过不太常住。”
陈飘飘一直就知道陶浸家庭条件很好,其实陈飘飘的也不差,否则她不会注意到陶浸的华伦天奴与梵克雅宝。
爸妈没离婚之前,她也算得上是个小公主,她的虚荣心是从她妈妈那里继承来的。
也继承了她妈妈一半的美貌。
她妈妈很爱打扮她,同学们还在比谁的糖纸漂亮的时候,陈飘飘就已经在穿外贸的套装小裙子了。
每次阿姨们夸陈飘飘被打扮得很有品位的时候,她妈妈尤其喜欢她。
后来,离婚后的妈妈找到了更能满足自己虚荣心的事情,那就是接受了退休的副市长的追求,将自己活成了公主。
而那个频频找小三小四出轨比吃饭还勤的前夫,对家庭从来就跟死了一样,从婚前死到离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