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您先别忙弄饭。”
邢正义一脸兴奋。“妈,我今天亲手抓着贼了,六个。不一个反正您先把酒给我拿出来,我要给爸好好敬杯酒。”
“好,你爸爸就爱喝酒,知道了这事儿也一定高兴”
老太太高兴应承着,很快从里屋拿来瓶二锅头和一个酒盅。
等斟满后,邢正义急切地接了过来,亲手端着,去放在了堂屋西墙柜子上的一个小供桌上。
在供桌的上面,端端正正挂着一个带玻璃框的黑白大照片。
照片是一个身穿警察白色制服的老人,他神态威严又庄重,可帽子掩饰不住的,是左额头上一个明显的枪疤
东庄派出所内,民警大刘独自值班,百无聊赖中,只有“哗啦哗啦”
地翻阅今天的报纸。
而屋里犄角旮旯,则铐着以尤三为的六个贼。
这几个小子腿酸得不行,可铐着他们的高度很有讲究,要坐地上,手铐就勒手,所以他们每个人也只能不断变化蹲着的姿势,缓解酸麻的双腿,才能好受一些。
这时就见屋门一开,赵振民乐呵呵溜达了进来,“大刘,一人值班呢”
“你小子,废什么话,还不是那坏水儿给排的班儿,要不你替我”
见大刘没好气,赵振民就是一乐。“咱哥俩谁跟谁,你给根儿烟抽我就替你,让你小子睡半宿怎么样”
“真的”
“不打诳语”
大刘打了哈欠,伸了个懒腰,赶紧站起来了。“行,算你小子仗义。北海还多半盒呢,烟和火我可都留这儿了啊,报纸也在呢,茶刚沏好的,自给自足吧你,我可睡去了”
“得嘞您好好歇着”
“你小子注意点儿,别玩儿过火”
大刘其实也醒攒儿土语,明白、了解其中小把戏。
“老游击队员了,同志请放心。”
赵振民一句玩笑话送走了大刘,紧接着就坏笑着掏出一副亮晃晃狗牙铐子,走到了尤三的跟前儿。
“咱们也别耽误工夫了,为了奖励你今天大胆的揭检举,政府现在要给你换个家伙”
尤三的小脸儿立刻刷白,被那手铐的亮光一晃,就觉得从苦胆往外直泛苦水。
其他的五个一起低头,谁也不敢再抬头看赵振民一眼
就在洪衍武望着过街楼呆呆出神的时候,黑暗中,他猛地听到有人喊他“小武,小武你怎么站这儿在等我吗”
这是陈力泉的声音,简直就像嘹亮的军号,叫洪衍武又激动又有劲儿。他这才现,陈力泉蹬着辆自行车,已经停在了过街楼的下面,正眼睁睁瞅着他。
他赶紧迎着走了过去,“泉子,你回来了”
“等急了吧我已经拼命干了。嘿,忘了跟你说,你的招儿真灵唉,煳嘎呗儿晚上骑车回家的时候,在厂门口就摔了。还挺严重,腿折了,已经送玄武医院了”
洪衍武才不在乎什么煳嘎呗儿,他的眼前只有滔滔不绝的陈力泉那张兴奋的脸。
这是他最好的朋友。
在他儿时最孤独寂寞的时候,泉子给了他最纯真的信任和温暖。
在他跟着玉爷辛苦学艺的时候,泉子与他一起分担痛苦劳累。
在他上辈子没回家之前,也是提前解教的陈力泉一直帮他照应家里,送煤送炭。
在他面临生死之际,还是泉子奋不顾身,以身相替
世界上最永恒的不单只是爱情,也有友谊和亲情,泉子给他的,正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生死之谊
泉子重义气,重信诺。为了朋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犯法也心甘情愿。
有这样的哥们,他还怕什么他还怵什么
无论如何,他必须让泉子好好活着,让家人也好好活着,让他们全都变成最幸福的人
洪衍武的心里燃起了一团烈火,孤单和无力的感觉在火中倾刻变成一缕轻烟,完全消失。
洪衍武啊,洪衍武,老天爷是不会让你平白回来的,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或许,真正的原因就是为了他们为了这些真正值得你关心的人
你现在要开始新的生活,以新的姿态出现在社会上了,别犹豫不决多愁善感你应该坚强如铁
“泉子,你还没吃饭吧,先去我们家吃面。特意给你留着呢”
洪衍武出了邀请。
“走啊,我可正饿着呢”
陈力泉毫不客气,果断答应。
这是1977年3月21日晚上8点多钟,冷风刺骨,黑暗包围着洪衍武和陈力泉。可他们两个人一点感觉不到寒冷,一起结伴向观音院东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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