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枕头软得像云朵,导致陶乐乐整张脸都深深的陷在里面,剪短的头发总算是长长了一些,又因为洗得太过蓬松,简直像炸了毛的海胆。
这种发型换个其他人肯定驾驭不了,但是放在陶乐乐头上就还好,估计还是脸长得太过好看的缘故,许澍看了会儿他的睫毛,便很想拎起来把玩一下。
他的身体其实也已经看习惯了,比起前段时间有些病态的消瘦,此时已经长回了一些肉,玉一样的,骨肉匀停。
虽然是看习惯了,但是许澍从未像现在这样近距离仔细观察过,仿佛连呼吸都已经静止了,许澍又盯上了他腿上的纹身。
像是某种连接彼此的妖异符号,许澍简直是看得入迷,他咽了口口水,竟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他是犯病了,许澍自己清楚,心理和躯体没有一样可以控制得住,在伸手的一瞬间,许澍还在想,自己真是个没用的孬种。
还未碰上,卧室的门却突然被人扭开了,如同被人兜头泼了盆冰水,许澍猛地把手收了回去。
是陶乐乐爸爸,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许澍一抬头便对上了他的眼睛,这下子彻底完蛋了,许澍默默地在心里想。
身旁的陶乐乐还在酣睡,然而下一秒就被他爸扯着胳膊从床上拽了下来,陶乐乐是完全的懵住了,低头看看自己,又抬头看了眼他爸,“你怎么回来了?”
他爸用耳光回应他。
陶乐乐的脸被扇得歪到一旁,但他显然已经习惯了,只是略微地揉一揉,嘴巴里嘟囔道:“有病吧,又打我干嘛?”
他一边揉脸还不忘一边回头对许澍说:“你睡你的。”
许澍自然不会回答他,陶乐乐爸爸又踹了他一脚,“丢人现眼的东西,快把你衣服穿上!”
“要睡觉,穿什么衣服……”
陶乐乐嘴巴里不情愿,但还是慢吞吞地捡起睡衣套上了,“一回家就犯病,你在外面受气,干嘛朝我身上撒……”
陶乐乐爸朝着许澍看了一眼,许澍低了头,“叔叔,那我就先回去了。”
“都这么晚了,回什么?”
陶乐乐的话音未落,小腿上立刻又挨了一脚,许澍也不多做停留,简单的将自己的东西收了一下,只是身上的睡衣实在是不方便换了。
陶乐乐爸爸让他注意安全,许澍也只是简单一点头,任凭陶乐乐在身后说些什么也全然听不进去了。
他像丢了魂儿一样的飘出了陶乐乐的小区,出了小区之后先给自己来了个大巴掌,他做事一向小心谨慎,就是怕陶乐乐这个烂摊子沾到自己身上分毫,也不知道怎么就被鬼给迷了心窍。
屋漏偏逢连夜雨,学校看门的大爷睡得死,许澍足足叫了半个钟头也没能叫开大门,虽然附近就有宾馆,但是许澍选择在学校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一夜。
期间陶乐乐不停地给他发消息,发的也都是废话,问他到宿舍了没有,问他睡着了没有,还向他道歉,怕他被自己那厉害爹给吓到。
许澍一条一条的看过去,却半个字都没有回,他把手机给攥出了水,又想把它给狠狠地砸了,最隐晦的秘密被拆穿,倒也没有什么后悔可说,许澍呆坐了半宿,居然坐出了些解脱。
第二天总算可以回到宿舍,他倒头就睡,睡之前还不忘把陶乐乐的睡衣脱了下来,他无处可塞,干脆塞进了垃圾桶,他知道陶乐乐不会稀罕这一套睡衣。
浑浑噩噩地睡到了下午,手机也调成了静音,醒来之后才发现陶乐乐给他打了不止一个电话,似乎很担心他的安危。
他一个已经成年的大小伙子,能有什么危险,许澍又看到了新的短信,也是来自陶乐乐,说他爸不让他出门。
不让出门就对了,许澍揉着太阳穴从床上爬了起来,回了三个字,“我没事。”
他还是该怎样怎样,起床之后就学习,也不管学进学不进,只一味的看书,手机也从静音调成了免打扰。
陶乐乐是晚上回的宿舍。
他们两个都属于提前回来,所以宿舍里没有其他人,他看到许澍先是长舒了一口气,“你怎么不接电话,玩高冷啊大哥……”
陶乐乐明明只说了这一句话,但是许澍却感觉被他吵得头疼,他面无表情,只问,“你爸呢?”
“办事去了,他本来就是东西忘家里临时回来取的。”
“他不是不让你出门吗?”
“他能管得住我?别开玩笑了。”
陶乐乐的嘴巴里叼了一根快吃完的冰棒,说话也含混不清,“他还说不让我跟你接触,简直是有病。”
许澍闷不吭声,只抬眼看了他一下,就见他走去垃圾桶旁丢垃圾,刚一探头,就“咦”
了一声。
许澍知道他在好奇垃圾桶里的睡衣,便一句话代过,“那衣服脏了。”
“哦。”
陶乐乐果然是不在意,他一屁股在许澍的床上坐下了,“我爸就那样,他看不惯我跟你在一张床上躺着,他是神经病,以为人人都是程巍。”
许澍只“嗯”
了一声。
过了半晌,许澍才又闷闷地问,“你爸还说什么了?”
“他倒是没说什么别的。”
许澍阖上书本,走到陶乐乐身旁坐下,一偏头就看到了陶乐乐脸颊上的指痕。
或许他爸打的并不重,但没办法,他的皮太嫩,洗澡时稍微擦一下就是通红一片,许澍搓了搓手指,掰过了他的下巴。
“干嘛?”
陶乐乐显然是吓了一跳,但他并不对许澍设防,依旧是笑着说话。
许澍的指腹轻轻擦过了陶乐乐脸上的红痕,陶乐乐终于挡开了他,“大哥,你这样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