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有什么东西闯进了他的视野。
沈暮云看到一道黑影矫捷地翻过围墙,跳上那个为它搭建的崭新狗窝,抬头灼灼地望向他的方向,尾巴摇得像螺旋桨,舌头也热情地吐在外头,虽然和人类是两个物种,可这副神色又跟刚才的沈丁微妙重合。
还没过十二点,大黑狗或许真的是来为他庆生。沈暮云等了它许久,心中感到高兴,想要轻声和狗朋友打招呼,又在对上它眼睛的剎那失去了语言。
他瞳孔微缩,眼也不眨地盯着大黑狗,嘴唇还维持着轻张,片刻后从喉咙里吐出了意味不明的一个音:“哈……”
他看到他的狗朋友脸上,居然长出了和人类一样的眼睛。
深邃又神秘的,墨绿色的眼睛。
狗脸长人眼,又是出现在深夜,这一幕完全可以把人吓到发疯。
但沈暮云只是怔怔地看着,然后慢慢伸出手,抱住了自己的手臂。
食欲
当晚,沈暮云发起了高烧。
继眼睛出问题之后,脑袋也紧跟着受到刺激。他仿佛是被架在了看不见的火上烤,脑浆都烤得快沸腾起来了,在头颅里咕噜咕噜响,试图杀死所有入侵的病毒。
他昏昏沉沉睡了一晚,长了人眼的大黑狗就在窗户外头呜呜地低声吠叫。那声音温柔又瘆人,让他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梦里,他又回到六岁的生日宴上,推开命定的浴室门,看到自己英俊温柔的父亲倒在血泊之中,可记忆里的可怕眼球全部消失不见了,画面虽然血腥,又无比“真实”
,没有任何超脱现实的元素。
沈暮云就这么“看”
了一整晚。
醒来的时候,他手上扎着针,针的那头连着绿色的、黏稠的未知液体。
沈暮云目光迷茫,望着药物走神,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很快,妈妈和大哥的声音接连传到耳中。
“醒了,终于醒了,”
妈妈说,“沈医生虽然人有些奇怪,医术倒是非常可靠。”
梁和玉紧跟着开口:“一定是昨晚在花园里和……”
他在这里紧急剎车,面色变得有些不虞,“……乱玩,所以才着凉。”
沈暮云慢慢转过头来。
他的嗓子哑得跟粗糙的砂纸一样:“我怎么了?”
梁和玉心疼地摸摸他的额头,道:“你发高烧了,小云,医生说你受了风寒,要吊两天水。”
不是风寒。沈暮云很清楚。
他的脑子好像起了火,但思维是清楚的,能够完整回忆起昨晚的梦境,以及在花园里遇到的人眼黑狗。
身体在对世界的真相做出徒劳抵抗。
沈暮云又看向点滴瓶里的液体,确认那里面装的是某种被密密麻麻蠕虫挤满的可怕东西,然后再重新把视线投向妈妈和哥哥,缓慢打量他们的脸,很庆幸地看到他们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没有五官乱飞,也没有排列组合。
他疲倦又放松地躺在被子里,朝床边人露出有些疯狂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