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竟抬手接住了要掉落下去的黑蛇。黑蛇蜷缩成一团,乖乖地待在她并不大的掌心里,怯生生地偷看祁不砚。
蛇的身体冰冰凉凉的,贺岁安一整个头皮发麻。
想松手,又担心黑蛇会死。
她唯有僵硬地捧住它。
祁不砚看了一眼待在贺岁安掌心的黑蛇:“你不怕蛇了?”
贺岁安将心里话说出来:“还是怕的,但我不想它死,它又没伤害我。”
某种程度上,这些虫蛇还令她心理素质加强了。
听完,他笑了声:“你好像总算有点能接受它们了。”
祁不砚朝黑蛇伸出手。
黑蛇迅速从贺岁安的掌心离开,爬回到他身上,不远处的红蛇也爬过来,顺着靴子爬到他肩头。
“你可要摸一下它?”
祁不砚指的是“备受冷落”
的红蛇。
贺岁安想拒绝。
红蛇似乎在盯着她看。
拒绝的话到嘴边,又被贺岁安咽了下去,她极慢地挪步过去,指尖一点一点落到红蛇的脑袋上,轻抚了两下,算是友好打招呼。
红蛇被抚得舒服,也主动用脑袋蹭了蹭贺岁安的手,祁不砚把红蛇拿下来,放回到地面。
贺岁安心跳很快。
她这样碰蛇还是初次。
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贺岁安感觉自己正逐渐地,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属于祁不砚的世界里。
一个原本只有铺天盖地的虫蛇毒蛊、令人望而却步的世界。
被贺岁安抚过的红蛇爬走了。
它又躺在山石上继续晒太阳,颜色鲜艳,纹路斑驳,在懂蛇的人眼里,红蛇无疑是一条外表极漂亮、内里却裹着剧毒的蛇。
贺岁安远远看着虫蛇,掌心还残存着蛇身的冰凉,提醒着她先前确实动手摸了祁不砚的蛇。
祁不砚:“感觉如何?”
贺岁安摩挲指腹:“好像没我想象中的恐怖。”
“你从小便养着它们了?”
贺岁安要和祁不砚一起在山顶等天黑,所以干脆找点话来说,不至于那么无聊,况且也是真想知道。
“黑蛇、红蛇、银蛇这三条蛇是我从小养到大的。”
他屈膝坐下:“其他蛊是前些年炼的,死的死,活的活,我这次下山只带一小部分出来。”
贺岁安一一看过那些蛊虫。
蛊大部分并不好看。
有些蛊甚至可以称得上丑陋、狰狞,蛇类的蛊是还算可以入眼的一种,她扫了眼爬到石缝里的紫蜘蛛,还是失控起了鸡皮疙瘩。
不过不是因为厌恶而起鸡皮疙瘩,纯粹是身体的生理反应。
贺岁安就这样坐在山顶等天黑,周围有蠕动的蛊虫,她没看它们,仰头看慢慢产生变化的天色。
日落金辉,霞光万丈。
散开的光线映红他们的脸。
祁不砚倚在山石旁,一条腿曲起,一条腿自然伸直,手随意搭在支起来的膝盖上,靛青色衣摆垂在地上,被落日照着煞是好看。
他不怕冷,也不怕热。
体温还常年偏高,但因为身体相较寻常人来说特殊点,导致祁不砚喜欢温暖一点的天气。
一到天黑,贺岁安就赶紧扒拉山顶的花草找万草花了,然后看到祁不砚的蛊也出动了,她愣住,蛊还有帮忙找东西这个作用?
贺岁安从包袱里取出一根蜡烛,用火折子点燃照明。
烛火在风中摇曳。
她往前走。
祁不砚倒是不需要蜡烛也可以,他很久以前便习惯在夜里行走于山间,哪怕每座山都不相同,但只要是山,还是有共通之处的。
找着找着,贺岁安没有找到万草花,反而遇到一个人。
那个人正是他们在山下遇到过的男人,红叶村村民,他抱着膝盖,极为不安蹲在一棵大树底下。
贺岁安一开始没看到男人,是男人先看到她的,他本以为他们会听劝诫,夜晚不上山,没想到不仅上了,还无所畏惧地到处走。
举着蜡烛的贺岁安离他还有几步远,目露诧异。
“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