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主子。”
冬生大喘气,跑到郭侍妾郭余花面前,抓着她的手臂说不出话来。
郭余花脾气好,将放凉的茶水递给了冬生,温温柔柔地说道,“冬生你别急,先喝口水缓缓。”
冬生如同牛嚼牡丹般,一口气喝下后,急切道。“主子,前院传出来消息,说是观鹤院叫了膳。”
见郭余花还没反应过来,冬生迫不及待地说道,“哎呀,我的好主子。是小姐,是小姐啊!”
虞承岿向来遵守规矩,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间里,他就算是饿了都只会吃几口糕点了事。
怎么会打破规矩用膳,还是什么清炖鸡腿。
为了防止有心人下毒,虞承岿在吃食上的喜好向来不让外人所知,从来不会直接点名道姓地要吃什么。
“你是说,这汤是为小姐点的?”
郭余花双眼瞪大,“王爷竟这般宠她吗?明明,明明她是来代替……”
“哎哟,我的好主子。”
冬生吓得忙捂住郭余花的嘴,“现在是小姐,也只有小姐啊,主子你亲生的。”
两刻钟后,提着食盒的郭余花听着屋内传出来的小女孩嬉笑声,深呼吸一口气,将嘴角勉强扬成微笑的模样,提着衣裙走到房门前。“王爷,妾送吃食来了。”
虞承岿听到郭余花的话,眉间拢起。
岁岁小手整个抓住虞承岿写字的毛笔,歪歪扭扭地在纸上写字。她写一笔便看虞承岿信件上的字一眼。“爹爹你看,岁岁厉害!”
岁岁将写好字的纸张高举到虞承岿面前,骄傲地昂起小脑袋。望向虞承岿的小眼神里仿佛在说,爹爹夸我,爹爹快夸我。
虞承岿眉间因为郭余花不听召便擅自前来观鹤院的怒火,瞬间让岁岁抚平。
他装模作样地接过纸张,看着那不成形地扭扭曲曲的笔墨。夸奖道,“岁岁好厉害,这才第一次写字都能让爹爹瞧出来写的是什么,真是天赋异禀啊!”
藏在房梁一角的暗卫首领张英闻言,难得升起几分好奇,探头一看。
好家伙,一团乱麻。
他瞥了眼虞承岿,内心怀疑虞承岿的中毒是不是还会影响到眼睛。这是怎么看出是一个字的,反正他是没看出什么来。
岁岁闻言,欢呼雀跃地拿着因为不当用力,而写得分叉的毛笔在虞承岿怀里手舞足蹈。期待地问道,“爹爹快说,岁岁写的什么字啊?”
虞承岿只觉得下巴一凉,一抹明显的墨痕就这么印在了他那刀锋般的下颌上。
他瞧了一眼旁边摊开的信纸,对比着岁岁的鬼画符,心中难得拿不定主意,便猜测道,“是‘罐’字?”
屋里陡然安静下来,战场上练就出来的警惕心让虞承岿立马察觉到不对劲。“是‘酒’字?”
“耶,爹爹真的看出来了。岁岁真厉害!”
虞承岿默默将摊开的信件往身后藏去,可不能再让岁岁写了,猜错了可不好哄。
房梁上一角,不知从哪里惊下来些灰尘,晃晃悠悠飘落在地。
最高兴地岁岁则任由虞承岿擦拭着沾染上墨汁的小手,笑嘻嘻地跟系统炫耀她的厉害之处。
唯有屋外的郭余花,沉默不语。提着食盒的指尖从红润到泛白,她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念头。
若是没有岁岁,这父慈子孝的一幕不就该是她地孩子平敦享受的吗?是岁岁占了虞平敦在虞承岿心底的位置。
“进来吧。”
冬生见屋里传话出来后郭余花都没动弹,忍不住拉了拉郭余花。“主子。”
郭余花这才清醒过来,理了理衣袖,重新扬起笑容,伸手搭在冬生的手臂上,昂首阔步地走进屋里。
冬生生疏地扶着郭余花进屋,跟着郭余花低头问安。
“王爷安。”
郭余花提着重重的食盒,半弯着膝盖道。
虞承岿没有叫起,他专心擦拭着岁岁脸上的墨点子。只是他没注意到省力,擦得岁岁白圆的小脸蛋一红。
“哎呀,爹爹坏,岁岁脸脸疼!”
岁岁疼得躲开虞承岿的手,奶呼呼的非要虞承岿吹吹才行。“吹吹,爹爹吹吹。”
只是晚叫起一会儿,颇重的食盒便压得郭余花腿脚酸疼,她实在没忍住偷偷动了动腿脚,好缓解缓解酸痛。
虞承岿来白平城是为了驱逐外敌的,不是为了享受。当初杨念乡选人伺候时,虞承岿就只有一句话。
“选安分守己的,后院不得生乱。”
平日里在郭余花这些侍妾面前的虞承岿,脸上总是淡淡的,连在床上也无什么性质。
这是郭余花头一次被虞承岿晾在一旁,就算她再迟钝都能明白过来了,这是虞承岿对于她擅自前来观鹤院的惩罚。
她听着小榻上吹来呼呼的吹气声,听着虞承岿的认错。恍惚中只觉得那小女孩儿的声音变成了小男孩儿,是她的平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