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朝廷线人用的特殊图样。”
沈行之边说,边把桌上摆着的小灯笼抓到面前来。
他手掌摊平,示意李念把信给他。
李念将信将疑,犹豫片刻才递出去。
沈行之看着她仍有防备的样子笑了,把信拿在手中,一边对折一下,一边道:“你我眼下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已经没什么需要同你隐瞒的事情,犯不着如此防备。”
这话也就忽悠忽悠年少的小姑娘,李念活了两世,自然不信。
她看着沈行之将信放上灯笼,用火烤着信纸,也不点燃,叹口气道:“你说这个话就不讲武德了。就像我可以杀了你灭口一样,你也可以杀了我,然后链子一扔,这段事,再无人会知道。”
沈行之笑意不减,既没有否认,也没肯定。
他目光落在信上,故意避而不答,把信展开,指着落款处点了下。
原本只有个奇怪图样的位置,在火烤之后,居然出现个透光的印章。
那些碎裂的图样链接在一起,居然组成了“建安”
二字。
“这意思是,他是建安郡公手里的线人。”
待信纸上温度散去,那枚印章的痕迹又消失不见。
李念了然点头,忽然问:“你也是建安郡公的人?”
沈行之微微笑着,没回答。
李念在宫里见过建安郡公一家很多次,都是来道谢的。
郡公年岁已高,高祖征战四方时,他曾以少敌多,在极其不利的情况下,围攻建安郡,是一员猛将。
但这些年老了,病痛缠身,基本已经从朝堂隐退下去。
如今接替他的位置,帮他处理政务的是建安郡公世子。
这人李念在宫里见过,年纪不大,但是个不苟言笑的冷脸,为人正直,有话直说,曾经与世帝因为意见不和吵得世帝头疼三日。
可他是个不改的性子。
每每惹得世帝头疼后,他才自觉话又说过了头,次次都跪在殿前自罚。
李念送安神汤去时,一边安慰世帝,一边还得给他求情。
忠臣难得,话说的难听些也得听着,这些道理世帝都懂。
再加上他们之间本就是过命的情谊,也不会真的追究。
只是君臣之间,哪怕只是做给世人看,也得有这么个样子,李念自然也懂。
一般都是他跪个把时辰,李念再去送汤,等出来的时候,顺便就能拿到口谕,让他回去休息,再提点他一句下次别过头。
但总有下一次。
想到这,李念看着手里的糕饼,觉得自己出宫之后没人救他,那性子,估计没少跪。
她见沈行之不回答,自知得不到答案,便不再追问,只道:“所以你一来青州,就已经盯上了刘员外府?”
沈行之点头。
“来青州当日,我让北息去追那线人一家了,导致自己离开青州府衙时,被人打晕和你绑在一起。”
他说完,望向刘员外府,“北息观察刘府已经很久了,面上已经探过数次,所以知道这么大的府邸,其实是个空壳子。”
他微笑反问:“如果是你,要进一个戒备森严又找不到出入口的院子,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