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烈觉得这办法可行,虽然有窒息的风险,但也总比躺在雁回睡过的床上要好。
说是洁癖,但也不完全是,准确地讲是“厌恶与别人接触”
。手指上沾到泥土无所谓,但别人用过的笔却绝对不愿意碰;可乐瓶口蹭上灰尘无所谓,但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用自己的杯子喝水。间接接触都令池烈神经紧绷,更不用提像池钰那种见面就要抱他的直接接触有多讨厌。
他心里有一只刺猬,一旦遭遇到外界的触碰就立刻蜷缩成团,竖起一身硬刺作为危险警报。
“我不是说了吗,你别给我添多余的麻烦。”
雁回拿起那个黄色的药盒端详着,“药吃完了就没有了,我不负责带你去医院。”
还是自己的身体要紧。池烈的确不希望自己被一个感冒折磨得好几天难受,拎起床上枕头,闷声说“那我睡沙。”
雁回扯扯嘴角“就是不愿意睡我床”
“我干嘛要睡你床,脏死了。”
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情绪。
雁回笑容更深“好,那你去睡沙吧。”
池烈没再废话,抱着被子和枕头去了客厅。在感冒药成分的影响下,他躺了没多久就进入熟睡状态。缥缈的梦境里尽是轻柔的木质香气,有一棵挂了霜的雪松迎风而立,没有太阳却不寂寥寒冷。
再醒来时,池烈把梦里的场景忘得一干二净,大脑滞空半晌,才想起来自己处于陌生的环境。他在一张宽大柔软的床上躺着,枕头上还残留着略熟悉的香甜气味,极其有辨识度。
原来是雁回的家。失落感就这样涌上心头。
池烈还没来得及从这份伤感的情绪里脱离,紧接着就想起来自己不是他妈的应该在沙上吗
第一反应是梦游,冷静下来思考才找到了最合理的原因必定是雁回知道自己不愿意躺在这里,才故意把他挪过来等睡醒了再恶心他。
池烈掀开被子下了地,一开门就被屋外的温度冷得打了个战。这才现卧室开了空调,自己的指尖都是暖的。
他看着那张被自己睡梦时辗转得起皱的床,心里不知为什么升起一团无名火。
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感冒初愈之时作祟,池烈只好用最擅长的烦躁心情来应对。
“多余。”
喃喃自语,极其不爽。
雁回做好晚饭后想叫池烈出来吃,一推开卧室门就看到他直愣愣地站在地板上,还一副极力想掩饰脸上的惊慌失措的模样。少年故作镇定地率先开口“我刚睡醒。”
一脑袋被压得乱糟糟的头,还有几根突出来的毛飘了飘。
一副傻样。
“吃饭。”
雁回的视线没有从他的头上移开,“我听你哥说你爱吃桂花莲藕。”
池烈颇感意外,没想到雁回有心思招待客人,于是披起自己的外套就去了餐桌前。定睛一看,除了一盘酱烧茄子和蒸排骨外,哪有什么桂花莲藕的影子。
“藕呢”
池烈问。
“什么藕”
雁回疑惑地反问他,随后恍然大悟道,“我只是听说你爱吃,可没说我要给你做啊。”
“你他妈的那你刚才废什么话”
“就猜到你会自作多情啊。”
池烈一口气憋到了喉咙,坐下来拾起一副筷子在桌上杵齐,出清脆的声响。他又忍不住向雁回确认“筷子是新的吗”
“当然是我用过的。”
雁回自顾自开始吃饭。
池烈嘴唇张开欲言又止,犹豫着放下来,但觉得这举动显得自己太矫情,只好硬着头皮夹了几口菜到碗里。
池烈随口问道“你跟我哥很熟”
“不熟。”
雁回说,“他以前跟谁都自来熟。”
关于这点池烈倒是深信不疑,逢年过节都会有池钰的同事来拜访,听他们说池钰在警队里简直是交际花般的存在。
池烈“我爸以前又帮过你什么”
“嗯就是雪中送炭吧。”
雁回一副回忆过去的样子,随后轻描淡写地微笑起来,“当时我家里遇到点困难,池队看我可怜就赞助了一年的学费,这件事真的非常感谢他。”
“所以你就针对我”
池烈对此十分不满。
“这位同学,注意你的用词,我明明是关心你照顾你。”
“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