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谁说,我要死了……”
顾玉岷咳嗽如喘,艰难地撑起身,抬手抚了抚谢先章的背。“来,搭把手,扶我起来。”
“你……”
谢先章大喘了一口气,愤愤道:“妈的,顾老二,你是存心要吓死我!”
他差点儿以为顾玉岷被那女尸给……
好歹人家又救了自己一次,这救命的恩情,他是一定要还的。
两人颤颤巍巍地站直,扫视四周,地上的女尸就像是被剥了皮肉的死鱼,只剩下骨架。
谢先章拧开手电筒,照了照脚边的坑洞,喃喃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么深一个坑?刚才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注意,要是踩进去了,一个人可爬不出来。”
说着,回头晲了眼顾玉岷。
只瞧着顾玉岷根本没听他说话,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塑料袋装着一张白净的擦脸巾,看样子还是崭新的。他拧开自己的水壶,倒了一点在上面。
谢先章目不转睛地盯着,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正要开口说话,却被顾玉岷粗鲁地捏住了后脖颈,将他的脸按在打湿的毛巾上。
猛力地擦。
“丫的!你,你你你你唔唔唔……”
这回连一段完整的话也没办法说出来,谢先章只好任由他这样做。他擦的快,不到半分钟就松开了。
这擦脸的手法忽然让谢先章想起幼年的自己,谢必怀抱着他用肥皂给他洗脸的时候,擦的力道又重又疼。谢必怀是个没耐性的人,给他抠眼屎,掏耳朵,擦大鼻涕泡,全用的一张洗脸巾。
叫他爹的话,大老爷们儿的都是粗人,整那么多文绉绉的事情干什么,能洗干净不就好了。
谢先章的皮肤薄,不一会儿就给搓得通红。谢必怀看得一愣,随后大笑一声:“嘿,老虎,你还真像你娘,是亲生的。”
对,还给他取了个什么乳名,被人从一年级嘲笑到六年级。
那会儿的小学就已经开始普及勤洗手,讲卫生的宣传。谢先章恼了,挣脱出来,冲他爹喊:“你一点都不讲卫生!”
以前觉得他爹烦,这下却越发想念他了。
脸上一阵寒气,思绪被猛地拉回现实。
“都什么时候了,顾老二,你还……”
谢先章垂眼往顾玉岷手中的洗脸巾一瞧,那上面竟然是泛着黑紫色的液体,跟血似的。他心里咯噔一跳,想起刚才溅到脸上的那股温热液体。眼眸转了转,看向他的胳膊。
蓝光昏暗,手电筒的光却亮堂,将顾玉岷照得发白,只见他拿着洗脸巾的手臂一直在滴血。
谢先章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伸手拉起他的手臂,吼道:“都他妈的流了这么多血,就不能喊一声疼吗?你不要命了?”
顾玉岷瞳孔微沉,惜字如金:“死不了。”
给他干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