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王斥道,“你疯了!”
齐恒嘶叫道,“我就是疯了!”
临安王扭头闭上了眼。再回头睁开的时候,他没看齐恒,只是十分冷静而清明地走到安兴帝身前,叩首下去,动情地道,“父皇,成全阿恒吧!”
众人一惊。连齐恒也骇然退了一步。
临安王伏在地上,语真而情悲道,“阿恒这些年,确受了不少委屈。如今这样,也是被逼的,其实他秉性纯良,一身勇武,值此国难当头,儿臣需要他,大周,也需要他!”
齐恒手中刀松了,落在地上。他不可置信地唤了声“三哥”
,落下泪来。
临安王道,“大周门第森严,但崇尚放诞。自古怪诞,惊世骇俗者不绝如缕,名门娶婢子,也不是没有过。况且七弟这婢子,容颜举止,委实惊艳,不然也引不得众士族争抢。她本姓陆,父皇允准,儿臣叮嘱陆定然认她为义妹,不算乱了门第!”
安兴帝气得直哆嗦,指着临安王道,“你,你也跟着气朕!这等大逆不道的逆子,委实就该杀了!”
谢止胥突然在一旁阴阳怪调地道,“临安王爷一片护弟之心,可人家心目中,可是只有婢子,哪有你这兄长的影子?”
安兴帝道,“那等祸水,搅得皇室与士族结怨混乱,一日也不可留,来人啊!马上给我捉了来,祭在死难的士族子灵前!”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我今天人品了,竟然七点就写完了,我还以为会三更半夜,亲爱的们,多谢您的支持订阅,给我撒撒花,留留言吧~就这一阵子,大概七天,帮帮我上个榜吧,过了这段,亲们愿霸王就霸王,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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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世家啊还是士家啊什么的,我统统改成了士族,士族这个词,还是勾人想起南朝的是吧?同时,我把周王改成了安兴帝,其实本来是想叫什么帝来着,可是懒得起名,于是造成了之前的混乱,该打~
这文写到这里,情节倒也没怎么动过,就是这称呼改来改去,都是我开文的时候设定不成熟啊,再次郑重致歉,同时对大家提出的意见表示感谢!飞吻,拥抱各位,感谢您的订阅支持~呜呜,撒花吧~呜呜~打滚求~
☆、险象
临安王道,“父皇!”
安兴帝怒视左右道,“还不去!给我捉来杀了!”
齐恒惨然退了一步。临安王抱住安兴帝的腿道,“父皇!父皇您非要这样逼七弟吗!左右一个婢子,七弟正心热,您这样一刀下去,死个婢子不足为惜,可七弟毁了啊!”
安兴帝怒道,“为个婢子就毁了,这样不成器的东西毁了就毁了!他如此忤逆犯上,目无父君,你以为朕还留着他!”
临安王道,“父皇!”
安兴帝斥道,“你别再说了!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弟弟!朕没他这样的儿子!”
齐恒呆愣愣地看着领命的军士渐行渐远,呆愣愣地看着跪地的临安王为他哀求受训,他有些茫然,不觉痛,他只是有点茫然。
便想起八岁那年,他与克扣了他的宫人打架,他人小体弱,但是凶狠地,不死不休。然后被路过的三哥看到,治罪了宫人,唤他过去。
他永远记得。三哥如风中的修竹般,风姿俊挺,清朗含笑。
当时暮春的阳光斜落在三哥的身上,有轻浮的柳絮在风里飘。
三哥拍去他身上的土,用手指抿掉他唇角的血迹,抚着他的头道,“你叫阿恒么,我是你三哥。”
从没有人,那么温和那么诚恳那么亲善地对他。三哥认真地看视他的伤,用手指轻按,问他,“疼么?”
那一刻他很幸福,所以他哭了。他觉得自己有了皈投依靠,他觉得有人爱他,关怀他,对他好。
他崇拜他的三哥,诚惶诚恐地崇拜。他小心翼翼但欢欣雀跃地跟着他,一步也不想离开他。他说的每句话他都听,他的每一个吩咐他都很努力地去做,有三哥庇护他,没人敢欺负他,他觉得很骄傲,很神气。
他想起三哥牵着他的手,将他领进书房,教他读书写字。他非常非常卖力地学,就是为了要得到三哥的夸奖,讨三哥的好。
他一直一直很努力,他要让自己变得最好,最强,最能干最出色。他要不负三哥的期望,对得起三哥的提拔。
可是如今,他让他的三哥为他费尽心思,跪地求饶了!
他让他的三哥为他受辱,为他挨骂,受嘲弄,受挤兑。
他的三哥跪在地上,那些士族的目光那么冷,那么阴险得意,他父皇的眼那么冷酷,那么无情。
齐恒的泪迷了眼眶。他那颗被愤怒和冲动麻木淹埋掉的心,一下子被剥离撕裂开,一种尖锐而柔软的痛楚,如当胸的箭,穿心而过。
瞬息间他痛不可挡,痛得不能呼吸。
他要被父皇打死。别人倒也没什么,只是三哥眼睁睁看着他被乱杖打死,该是会疼会痛的吧?
是不是他错了。他不该那么任性,不该使气,不该舍不得,然后他害了三哥,害了雪奴儿。
雪奴儿早知道。可是他不听。当时他觉得,若不能相守白头,玉石俱焚鱼死网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若是情相悦,心相与,拼却一死才是忠贞无匹,轰轰烈烈。
可是他忘了,三哥是会痛的!
三哥啊。
齐恒如鲠在喉,他想唤,可是唤不出来。
两旁的侍卫走过来,扣住他的双肩。齐恒泪眼婆娑地看见临安王正跪在父皇脚下,如许卑微单薄。
可他的三哥何时卑微过!整个大周士族的领袖,权贵的翘楚,明月皎皎,风神俊秀,真正的人中龙凤,文武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