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直沉默的白面书生挥了下手,示意众人稍作停留,皱眉问道:“什么叫不问青红皂白,见钱眼开,见人就抢,你且说清楚!”
慕容襄冷笑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所带钱财,并无贪赃枉法、欺世盗名所得,一分一毫,都是我多年来辛辛苦苦,绞尽脑汁,经商获取,出手阔绰一些又如何,我的银子,你们却凭什么要来巧取豪夺!”
未等那白面书生出声,彪形大汉便摇头笑道:“说什么多年经商,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你现在才多少岁!你这话,显然是胡编乱造,说出来谁会相信啊!”
慕容襄又是一声冷笑:“井底之蛙,却笑鸿鹄志向!我慕容襄五岁经商,管理各地商行,南棠哪个不知,谁人不晓!”
“慕容襄?什么?你是南棠慕容公子?”
柜台后面传出一声女子的惊呼。
“天哪,是公子襄!”
“明月公子!”
那些强人惊叫出声,纷纷扔了手中兵器。
“错啦!错啦!赶快住手啊!”
但见眼前一花,一人快如闪电,从客栈外面冲进来,手中持着一块精光闪烁的金牌,高声呼喊道:“我找官场的朋友仔细看过了,此牌确是皇上御赐的真品,明月公子,真的是如假包换的明月公子!”
[卷二游历天下逞豪强:一见如故]
看清那人模样,慕容襄跨出一步,向他伸手过去:“还我金牌来!”
那人面容一整,躬身一拜,毕恭毕敬将她所失金牌双手奉上:“不知是慕容公子大驾光临,小的得罪了!”
“得罪了!”
那些强人放下手中兵器,皆是躬身一拜,齐齐称道。
“哦?”
慕容襄收好金牌,看着众人,有些诧异,原想今日是逃不过一场恶战了,自己身子嬴弱,又不会武功,多半要成为阮慎言的累赘,正寻思着如何悄悄脱身,不被对方抓住当作要挟己方的筹码,谁料自己一气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却让强人们态度骤变!奇怪啊,这些强人难道认识自己?可是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那彪形大汉笑容满面,抱拳说道:“慕容公子,在下是明月寨的大寨主,名叫沙通海,”
再一指身边的白面书生,说道:“这位是我山寨的二寨主周易。”
接着又指了那名偷盗金牌之人,说道:“这是我山寨有名的妙手神偷,名叫陆空儿。”
“久仰久仰!”
慕容襄抱拳回道,心中却想着,都是些谁啊,从来都没听说过呢。
那身大头小的男子也挤了过来,急急叫道:“还有我呢,还有我呢,我自己来介绍自己吧!”
他轻咳一声,理了理头发,弹一弹衣衫,不紧不慢说道:“我的名字是铁——星——兰,铁树开花的铁,孤星冷月的星,空谷幽兰的兰。”
铁星兰?铁树开花的铁?孤星冷月的星?空谷幽兰的兰?这样丑的人,这样美的名字?不敢去看他那不成比例的身子和脑袋,慕容襄垂下头,看着地面,身子轻颤,双肩抖动着,强自忍住那一阵又一阵的笑意,好半天,才从唇边挤出一句:“清雅,脱俗,好名字,真是好名字!”
铁星兰身旁人等,也许是对这个介绍早听过千遍万遍,已经倒背如流了,所以也只翻了翻白眼,对这种情形也是习以为常,见惯不怪了。
却苦了慕容襄这一行人,个个憋住狂笑的冲动,实在是难受得很,只除了站在慕容襄身旁,目光如炬,神情戒备的阮慎言。
那倒茶的少女和客栈掌柜也一前一后,从暗处走了过来。
少女盈盈一拜,首先说道:“林仙儿见过慕容公子!”
那掌柜也跟着抱拳说道:“李予胜见过慕容公子!”
那大寨主沙通海一挥手,其余人等纷纷抱拳行礼,自报家门:“张二狗见过公子”
,“王大树见过公子”
,“钱林见过公子”
,“孙平见过公子”
……
“慕容公子,我们这个寨子的人,共计有五百人之多,年轻精壮的,就三百有余,大多是当年从漓水中下游逃难而来的灾民,背井离乡来到西颐,在沿途都受过慕容世家米行和药行莫大的恩惠,要不然,多半在路上不是饿死,便是病死啦!”
那白面书生周易见她不解,解释道:“我们一路到了西颐石矶山附近,没找到活路,大家实在没法,索性占山为王,平日就劫些过路的有钱人家,混口饭吃。没想到这回是大水冲倒了龙王庙,冒犯了公子,真是罪该万死!”
“是啊,是啊,我们取那寨名,都是为了记住公子的恩惠,顺便也沾下公子的光,没想到还真把公子等来了……”
沙通海呵呵笑道。
“叶镇作为西颐的入口,地理位置非比寻常,这个客栈,就是你们做这大生意的前哨和据点了?”
慕容襄问道。
“正是。”
周易答道:“这刀口浪尖的生意,不好做得很,李叔长期开着这客栈,正好帮我们在往来客人中摸摸底……”
那没说出来的话,便是看到有钱财颇丰的过路人,就及时通知山寨,在路上设下埋伏,将其钱财尽数劫去,近来过路的富贵人家越来越少,这几个月几乎没捞到什么油水,所以听说这回来了慕容襄这样的“贵客”
,他们生怕中途有变,便迫不及待,直接到这客栈来取,虽是大胆了些,但没办法啊,一寨子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那都是天天张着嘴,要吃饭啊!
慕容襄看了看林仙儿,好奇问道:“这位姐姐生得好标致,呵呵,可是哪位的压寨夫人不?”
“不是,不是!”
林仙儿羞红了脸,急急摆手答道:“仙儿是最近才加入山寨的,只图一时好玩,才在李叔这客栈来帮着打理下,公子莫要想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