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可以从泥潭一样的薛家抽身了。
她更希望,阿薏也能幸福。其实若她能够抬头看看,他们都在她的身边。薛苡永远抱着最大的善意来待人,同时相信也能收到回报。
身在喧嚣处,所以她从不懂薛薏的孤寂。
敲锣打鼓的声音逐渐消散,热闹之后留在薛家门口的是一片狼藉,薛从义脸都笑僵了,送走最后一批宾客,朝薛薏走的方向瞥了一眼。
不回家,连亲姐姐送嫁都不能出面,她也是真够狠心的。
她身上果然流着他的血,和他一样的薄情,寡义,他还以为那个软弱的女人只能教出薛苡那样的废物。薛从义想着,对薛薏越发满意。
他这个女儿,以后还会有大造化呢。
崔赭将披风给薛从义披上,夫妻两人并肩而立转身踏入薛家大门,没注意时候,崔赭回眸一眼,眸中全是轻蔑和不屑。
他们父女两个可真有意思,血缘上最亲最近的人,却能斗得你死我活。
她不否认她曾经虐待过薛薏,全是因为薛从义不顾她的意愿,非要接回她们两个碍她的眼,虽然嘴上说着好听,薛家这么大,不差着两张嘴,但她们的存在,时时刻刻都提醒着她曾经卑躬屈膝侍奉着薛夫人,恨薛从义从来不会顾及她的颜面。
不过薛薏明显恨薛从义胜过于恨她,现在看人发达了又想认回这个女儿,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她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怎么自相残杀,给她的枫儿杀出一条康庄大道。
“呵呵……夫君,枫儿日日用功,现下也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夫君可否帮着看看?”
崔赭小心扶着薛从义走着,轻柔说道。
科举在即,都是在暗示薛从义去打点一下。
薛从义冷冷斜了一眼崔赭,轻哼出声。他有几斤几两,他这个亲爹还能不知道么,别提院试了,就是县试都是他打过招呼才过,要不他能有乡试的资格?
“外头的事,妇人少打听。”
崔赭被警告,当时噤声,但这么多年相处她也将薛从义的性子摸了个打差不差,这个态度肯定是事情办妥了,顿时眉开眼笑,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
炮竹是一响而散的玩意儿。
从热闹的薛家回来,薛薏脚步都轻慢了些。她的小院寂寥无声,月影婆娑,吹着竹叶摇曳,清冷无生息。
她第一次仔细察看,难怪冬禧总说她这院里凉。
以后,也再没有一个人在薛家一直等着她归来,这下她是真的只剩下自己了。
她屋里的窗子开着,远远看到一个人影坐在窗台上喝闷酒。
注意到薛薏靠近以后,将酒壶递到她跟前。秦敕头一歪,天真问道:“要来点吗?”
薛薏沉默着接过,掂量着里面还有多少,更不知道在她回来之前他喝了多少,抬手一饮而尽,
薛家嫁女,整个临安都是喜气洋洋的,他似乎触景生情了,幽幽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不知是在薛薏还是在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