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王萦就知道即使改回了王姓,她也不是王家的人。她发了疯地嫉妒,又小心翼翼地讨好王家的每一个人,依旧比不上王扶筝。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粗鄙不堪,而他们的大小姐知书达理,温婉贤淑。
薛薏听着吟酒讲,对此往事不免唏嘘。
连外人都知道王家偏心偏得没边儿,王萦在王家真是什么处境可以想见。
接过请帖翻着看了两眼,也难为王夫人,她差点溺死王扶筝,竟然还能写出如此委婉的帖子,心下感叹果真都是体面人。
犹豫着要不要去,随手放在一边竟淡忘了,到邀约那日,还是另一边别院遣人来请她,说是王扶筝已经将车都套好了,欲请薛薏同行,薛薏听着眉梢轻挑。
吟酒也惊讶,毕竟之前王扶筝可是怎么都不愿走,心中默默佩服王妃厉害,一来就把人搞走了。
“成啊,我就走一趟吧。”
王扶筝的手段或许斗斗王萦还够,但在薛薏实在是有些不够看,她想王扶筝破釜沉舟,不惜离开王府也要逼她去王家,究竟是什么阴谋。更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眼盲心瞎的一户人家,放着亲生女儿不去疼爱,反倒能被王扶筝哄得晕头转向。
春祺扶着她走近,薛薏抬眼看过去,掩唇轻笑,“妹妹身体恢复的不错,这么寒凉的湖水泡了那么久,今日见着倒是没事人一样。”
王扶筝默默咬碎了牙,面上依旧挂着笑,解释:“前些日子家书是告诉了家母落水一事,不过大抵是母亲误会了以为与姐姐有关,这次邀姐姐过去也是想将误会说开,免得日后再生龃龉。”
薛薏先上了马车,在王扶筝准备上车的时候又抬手止住,都不带正眼看她,“妹妹还是乘后面那辆吧,我不习惯和外人共乘,等哪天真有幸和你做了姐妹,再共乘也不迟。”
言下之意,她什么时候进王府做妾,什么时候配和她坐一辆车。
“是我冒犯了。”
王扶筝险些维持不住平稳的声线,低声告罪。
心中气急,也只能婉然退下。她要抢的是她王妃的位置,才不会去做妾。
她想,那一天不会远了。
忍受着马车的颠簸,王扶筝之前从没受过这天大的委屈,眸中闪过算计的光。
遗憾
“小姐,到了。”
春祺轻柔的声音响起,帮薛薏掀开车帘,扶着她下车。
一路上没怎么奔波,薛薏甚至小憩了一会儿养神。
反观王扶筝就没那么好运了,因为车小狭窄,全程都要小心谨慎地才不至于一个颠簸直接从位置上跌下,原本梳理整齐的头发稍显凌乱,满脸疲倦。
王府不是没有空余的马车给她,是薛薏故意的,该死的女人。
王扶筝一袭白衣飘然若雪,刚下车就脚步轻盈投入王夫人的怀抱,目露委屈,又隐忍不发。
王夫人特意来迎她,十分思念多日不见女儿,两人将薛薏晾在一边,亲昵一阵以后,看到王扶筝略显狼狈的模样,王夫人登时心疼得不行,小心将她额前的碎发理到耳后。又看到她乘的小得可怜的马车,将人护到自己身后,不悦看向薛薏。
颇为轻蔑,早在晋王府属意她的时候,她的背景大抵已经被查了个干干净净,无论京城那边还是淮安。而无论哪一点,她都配不上晋王。
她家夫君是在确认晋王有心争后,才决定投靠晋王,之前也并非晋王旧部,算不上亲近,就少了劝阻此事的底气。
秦洛川承袭王位,展现出的能力和手段着实令人信服,不只是京城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淮安旧部也是踌躇满志,成就大业,指日可待。
偏偏后来的事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秦洛川不恋权贵,不恋钱财,不恋美色,应该说没人知道他想要什么,为他痛心疾首又无能为力,毕竟谁能逼他呢?
之前或许还有一个秦寒生,可是在秦洛川决议摆脱他的掌控的时候,就已经在布一场大局。父子之间斗成这样应该千古少见。
秦寒生从小给他喂毒药,就为了测试哪种能让他失控,直到培养的继承人无懈可击。秦洛川后来打断了他的腿,丢到了荒山野林里,自生自灭,从此再无音信。
他们王家投靠晋王,是在为自己谋算,他们王家几代富贵,已经几百年没有站错过队。是真真靠近朝廷的权力中心才能知道现在的朝廷已经是大限将至,国库亏空,皇帝昏庸,任人唯亲。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九皇子又轻率莽撞,不堪大用。
如果他要争,就没人争得过他,这是王家的判断。
所以晋王妃的人选和他们的利益息息相关,正巧扶筝有意,若是能借此成为晋王近臣,那是再好不过。
如此想着,对突然出现截胡的薛薏更没有好脸色。
依旧撑着贵夫人的架子,质问一样道:“或许是刚进王府,王妃不太懂规矩,这大户人家的媳妇可跟小门小户不同。我女儿也算是王府的客人,究竟是招待不周还是有心为难,王妃想想清楚,不然我只能去找晋王殿下要个说法了。”
王扶筝揽着王夫人,闻言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眼神怯懦。王夫人打上她的手背轻轻拍了两下,温柔安抚她。
再怎么说她是长辈,她不信薛薏敢对她不敬。
王扶筝略带歉意地看向薛薏,有爱莫能助的无奈和懊恼,每一个眼神都恰到好处。
晋王府无公婆,洛川哥哥又不理后宅事,或许是这样才让薛薏有可以无法无天的错觉,那么这个下马威,就让他们王家来给。
有人冲在前面当坏人,自己躲在后面能当好人,名声利益全落得,王扶筝有这个手段,她不鄙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