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确实是行事不够谨慎,不然秦旷现在应当不能站到他面前。
秦敕眼眸漆黑,深不见底,掩藏的杀意和疯狂不由让秦旷少了几分底气,退缩。
而薛苡心中对秦敕的恐惧和偏见又加深一分,小心扯了扯薛薏的衣袖,朝她投去担忧的眼神。
她在靖州,得知薛薏差人来接她的时候,首先是庆幸,不由抒了一口气。
因为她过得不好,表哥性子温和,却对母亲言听计从。
他们母子关系好,和她这个后来插入的儿媳却没有关系,甚至被婆婆视作蓄谋而来的侵犯者。
明明家里的好生活全仰仗她从临安带来的嫁妆,街坊邻里看着表哥家发达,没有一个不眼红不羡慕的。
嗑着瓜子嚼舌根,“那薛家小姐可真是金贵,那天光陪嫁首饰看见了吗,诺,整整十口箱子。”
边说边用夸张的表情和手势摆弄,轻易勾得一圈人的情绪。
旁人附和着,“就是就是,怎么想不开嫁过来的,那家可真是走狗屎运了。”
婆婆是个暴脾气的人,怎么能容许她们对自己家,还有自家宝贝儿子受人轻视,抄着苕帚过去破口大骂,边骂边打:“呸,一群长舌妇,心眼儿比铜钱都小,我家儿子有出息,有的是姑娘上赶着来,是谁走运还不一定呢。”
回去就揪着薛苡站规矩。
薛苡受尽委屈,求助表哥,表哥良久的沉默之后,道:“那是我的母亲,生我养我,不能忤逆。”
仿佛每一个字都金贵极了。
既然嫁给了他,便是他的人,自然也要敬重他的母亲,就算她是矜贵的千金小姐,也不能例外。
薛苡常顾影自怜,以为自己十分不幸。她母亲早逝,父亲冷漠,明明是自己的家,却要活得谨小慎微。
现在才发觉,这么多年有更多的恶意都被已经薛薏挡在外面。
母亲去世前,会护着她。母亲走后,薛薏聪明又坚强,在墙角都能攀附着向阳生长,她很厉害,起码照顾她这个姐姐对她来说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
父亲接她们回家,薛薏成熟了继母幼弟所有的恶意,她也想保护薛薏,可是她无能为力,瑟缩着,逃避着,让自己无人在意。
后来觉得薛薏或许是故意的,无论崔赭还是薛枫都恨她入骨,分不出心神给自己。她那么聪慧,总不会想不出祸水东引的法子。
但她不敢深思,因为那时她心中大抵是有侥幸的。
再后来,薛薏离开了家,薛家也从未苛责过她,她开始有意忽视薛薏为了她付出了多少,欺骗着自己。
因为她怕看清之后,自己会无法承受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愧疚和亏欠。
她是要活得光明磊落,不想与薛薏同流合污,更不容许自己亏欠她。
她以为自己一个人可以的,离开薛薏,何尝不是给了自己一个新的开始。
但是薛薏来靖州接她的时候,她还是没有骨气地搭上了她伸出的援助之手,逃跑似的离开了这个令她感到窒息的地方。甚至迫切到来不及深思,表哥截了她寄给家里所有的信,薛薏怎么会知道她在靖州过得不好。
有人护着她上了马车,她的婆婆破口大骂,口水几乎溅到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