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楚离不知看了他多少眼,却只是笑了笑便再没别的了,好似两人并不熟悉似的。
季凌川暗自庆幸,心道这丫头总算想开了,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想换个瓜试试。
也可能……是身不由己
紧张的气氛消散,楚离换了性子,季凌川也不必逃了,自在的坐下来与钱大人推杯换盏。
钱启泰起身为他们倒酒:“丞相大人和季将军不远万里来卢城,是卢城百姓之福,还有一个月半月便是雨季,不瞒二位大人,老朽为此忧心不己。”
说着叹了口气:“奈何有心无力,最多也只能捐些黄白之物,顶不了什么大用。”
鹤安:“钱大人不愧是我东召国的肱骨之臣,对于钱大人慷慨募捐之事本相早有耳闻,此次回京,定会禀告皇上。”
钱启泰一听连连摆手:“不敢不敢,丞相大人万万不可,老朽半生得皇上体恤,理当为东召国尽心尽力,更何况卢城是老朽的故乡,家乡有难,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季凌川打趣:“钱大人辞官这么久,怎的还如此圆滑,像个成了精的老泥鳅。”
此话一出,钱启泰略显促狭,楚离没忍住笑出声来,表哥冯毅小声提醒:“离儿不得无礼。”
楚离乖巧点头。
鹤安摇头:“军中粗人,钱大人不要理他。”
钱启泰大度:“玩笑玩笑,不碍事。”
钱启泰表面沉稳,实则心里早就开始打鼓,近几年来,卢城受灾地区的堤坝,多是由二皇子的亲信负责修缮,这当中不乏户部和工部一些官员。
他虽对工部那些图纸不了解,但对施工材料却略知一二,堤坝为何屡屡出事,这当中原因不言自明。
他早知道朝廷会追查,却没想到,来的竟是鹤安,东召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年纪轻轻手段雷霆,行事果敢,据说上位以来,有数名三品以上大员折在他手中。
钱启秦也是无奈,人到了卢城,他这前户部侍郎总要露露面,不然,只怕惹人怀疑。
不多时,下人端上一壶酒来,这是钱启泰特地为丞相夫人准备的:“老朽见鹤少夫人未喝多少,想是不喜烈酒,这是卢城有名杏花酿,回甘微甜,入口绵柔,鹤少夫人尝尝。”
阮清欢双手端起酒盏,接下钱大人的酒:“劳烦钱大人了。”
她不喝酒,并非因为酒烈,而是回去还要照顾孩子。
酒宴上,顶属楚离和冯毅很随意,楚离时不时给冯毅夹菜,冯毅也不阻止,只宠溺的笑。
这和谐温馨的一幕在季凌川看来,却有些刺眼,就算是表哥表妹,是不是有些太过了,都不知道避嫌吗?
闲聊过后,鹤安突然转了话题:“听闻钱吴两家要联姻了,可有此事?”
钱大人神色不由一僵,但很快恢复正常:“尚在说和中,还没最后订呢。”
阮清欢观察着钱大人,尽管他面上不动声色,但还是能看出一丝不悦,可见,他并不想谈这个话题。
是因为不想提及钱吴两家的关系,还只是单纯的不想同鹤安提?
“谁说我要嫁吴家了,我才不嫁呢。”
钱云夕不知何时跑了出来,正好听到他们在谈自己的婚事,满腔的欣喜和期待在见到鹤安的无动于衷时,顿时升出无尽的失落,言语也略显激动。
钱启泰有些生气,碍于外人在场,又不好发作。
钱云夕以为,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他的,在得知此次来卢城的人是鹤安时,她激动的一夜未睡。
如今总算见到了,却……
鹤安还是和从前一样,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钱大人气得脸色通红,刚要出言训斥,就听鹤少夫人先开了口:“今日没有外人在场,钱姑娘来了,就一起落坐吧。”
钱云夕咬咬唇迟疑了,还是上前坐在父亲身旁。
席上维持着各自的体面,却又各怀心事,可能钱启泰辞官时可能也没想到,哪怕离开京城,依旧躲不开二皇子的掌控。
从钱家回到别苑,小家伙正在院中玩耍,见到阮清欢回来,张着两只小胳膊便朝她扑过来,阮清欢将他抱起,举了个高高才抱在怀中:“宝宝想没想我啊。”
小家伙乖巧的贴上小脸,奶声奶气道“想。”
夏莲心疼道:“少夫人走后,小家伙哭了好久,这才哄好没一会,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真叫人心疼。”
阮清欢知道,这是孩子怕生,完全陌生的环境,没有一个亲人,总是缺乏安全感的。
鹤安和季凌川一回来便进了堂屋,楚离和冯毅留在院中陪着阮清欢,直到堂屋的门关上,楚离才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颓然蹲下身来,满脸失望。
冯毅年纪大些,常年奔走行商,自是看出今日表妹举动的用意,劝道:“离儿,这种事,强求不来。”
楚离就听不得这话,鼻子有些酸酸的,求助的看向阮清欢。
阮清欢看了眼屋内的方向:“我倒觉得,季凌川今天比往常更关注你了,你自己没发现?”
楚离恹恹道:“他一定是觉得我放弃了,暗自高兴呢。”
冯毅也心疼这个表妹:“你若不想放弃,左右我还要留上几天,那就再帮你一回。”
“能行吗?”
楚离没什么信心,她身边多了个男子,季凌川问都没问一句。
堂屋内,季凌川将探子来报的消息都告诉了鹤安:“望月山上的安置事项已经开始,卢城百姓自发搭建了不少简易房屋,我从军中调了些营帐,专门安置老弱妇嬬。”
鹤安点头:“眼下其他事都放一放,先将下游的百姓都撤出来,另外命包县令安排差役负责望月山的秩序和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