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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在皇帝面前秀恩爱(第2页)

果真是连环局。卿如是心绪微浮,月世德要向陛下证明她与秦卿字迹相同,早已想到她会抵死不认,就算他将前些日她审批时在文章后书写的字呈上,她还是可以抵死不认,只要拿不出她亲笔书写的证据,便不足以令人信服。

于是他便将手札嫁祸给她,要她亲手书写文字,呈给皇帝看。若她书写字迹与手札里的字迹相同,那女帝手札与她的关系便说不清了;若是与秦卿字迹相同,那月世德便会借题挥,将下一项证明她和秦卿有关系的证据搬上来。

且方才在月世德开口让她现场书写之前,陛下就已经示意身边的太监磨墨了。想来,月世德已将一切按照他的说法向陛下交代过了,包括女帝札记,以及怀疑她是秦卿这两件事。如今,只需要等一个结果。

所以陛下方才说,她怕他提到两个人。一是女帝,二是秦卿。

卿如是微合眼,平复心绪。

她不知道那本札记里的字是不是她的簪花小楷,如果是,那便好办许多,此时写草书便是。既避开了秦卿所留下的真迹,也避开了女帝札记的诬蔑。这世上知道她秦卿会写草书的人都已经死了。

如果那本札记里的字是秦卿的草书……那她还能写什么?写草书,便默认了这本手札她碰过,写小楷,那她便极可能是秦卿,月世德接下来就有得说了。

但,月世德一定料不到她会写草书。而这世上除了崇文和倚寒之外,也再没有人知道她会写草书。所以,女帝札记里旁批的文字,只可能是簪花小楷。

她微垂着眼,恭顺道,“陛下,臣女愿意当场书写比对字迹,以证清白。”

她神情笃定,倒让月世德稀奇了几分。皇帝准允,示意身旁的公公给她纸笔。

太监将笔递给她,纸铺在地上,“卿姑娘请。”

卿如是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继而提笔落字,不再踌躇。

倘若天要她死,那手札中的字迹就真会是草书。可天分明要她重活一世,她不相信是一场戏弄。

白纸黑字,草书:陛下圣明,望明察秋毫。

落笔,不待月世德瞥过,太监迅收起,呈给皇帝。

九五之尊他就在高座上思忖沉吟,却教下方两人都绷紧了身子,如撑开到满月的弓弦,再有一力摧之,就会应声而断。

须臾,他搁置下了那张纸,并不揭开结论,只道,“你还有何话说?”

他故意不带称谓,这句话便不知是说与谁听的。

但卿如是知道,此时谁若先忍不住求饶,谁就输了。皇帝在诈他们。她只能稳住心神,不得动摇。

烛火摇曳,伸出吞噬黑夜的火舌,明黄的灯罩在窗外夜色的渲染下亦显得幽深而沉重,纱布的遮掩使人看不清灯罩里的那团火,也不敢轻易去窥探,只能任由它朦胧又危险。

卿如是的腰背渐渐酸胀,双膝疼痛,腿部却已经麻木。没有人说话,她便动也不敢动。

终于,皇帝再次开口,伴着手指轻摩挲纸张的声音,“这些文章的批语,是你写的?”

卿如是迟疑了一瞬,故作狐疑,“不知陛下说的是什么文章?臣女确实有为书籍批注的习惯。”

她若直接否认,便意味着知道皇帝说的是那些国学府考生的文章。皇帝此举,又在诈她。幸而她并不上当。

皇帝便不再说,沉色逼视着她。

月世德咄咄相逼,“陛下,她分明是故作不知。这些文章都是她审批好后亲自交到草民手中,草民院子里的侍卫小厮皆可作证。”

卿如是方作恍然大悟之色,“原来月长老又想拿臆想之事胡诌。”

皇帝不说方才试探笔墨的结果,她只能孤注一掷,索性挑破,反来试探陛下的态度。

“陛下,那日长老拿着臣女一位友人的笔迹信誓旦旦地诬蔑臣女,竟说臣女实乃秦卿转世,语句间映射臣女是被妖狐夺舍,鬼神附身。此等怪力乱神之说,竟是从一族长老口中吐出,臣女气极,便与他争了几句口舌,没成想长老仍是固执己见,如今竟还在陛下的面前搬弄是非……”

“臣女自幼在父母身边长大,若有怪异之处,家父家母及随侍仆婢自会奇怪,又如何会相安无事至今?陛下明鉴,臣女实在冤枉。”

一顿,卿如是五体叩拜伏地,“请陛下为臣女做主!”

她言之凿凿,语调恳切,教月世德在一旁握紧了拳。

皇帝却注意到了她语句中看似轻描淡写提过的“友人”

二字,“你说,这是你的某位友人写的?”

果然注意到了这两字。总算将局势掰回了自己预想中的那般,卿如是暗自舒了口气。

随即振振有词道,“那日长老与臣女争论时将文章交予臣女看过一遍,臣女依稀可以确定,这的确是友人的字迹。但究竟是不是他写的,恐怕还要问到月长老。毕竟,臣女认为,这世上模仿秦卿字迹之人不胜其数,或许这是月长老为了诬蔑臣女,早托人仿照秦卿的字迹写出来的东西。”

撒谎眼都不眨,月世德心中愈笃定她就是秦卿。但若是陛下不信,那一切就完了。

几乎是卿如是话落的瞬间,月世德紧跟着她的话道,“卿姑娘空口白牙一句‘友人’便想要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却不说出那友人究竟是谁?又在何处?”

他哼声冷剜她一眼,又朝皇帝俯身,“陛下!草民绝不敢欺骗陛下!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证据确凿,方才她写出的簪花小楷不也正与女帝手札中的字迹相同吗陛下?!”

听及此,卿如是再次舒了一口气。女帝手札中的字迹果然是簪花小楷。月世德认定她方才写的是小楷,如何能知道她写的其实是草书呢。

但她不敢松懈,唯恐皇帝生疑。且她心中也有些不明白,为何女帝的手札里面,会有她的字迹?若说是月世德寻人嫁祸,又怎会蠢笨到在百年之物上留下字迹?宫中有专人鉴定新旧字痕。这法子太容易被拆穿。

那么,女帝手札上的字迹,很有可能真的是她的字。或者……如倚寒一般,百年之前也有人的字像极了她的字。

那不就是用她的字修复遗作的月一鸣吗?难道这本女帝手札其实是月一鸣翻阅过的?那又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卿如是想不通,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脑子里迅滑过,太快,没能抓得住。

月世德和她的话,皇帝双双不予置评,兀自琢磨着两人的神态,道,“人,找来。”

简短三字,字字铿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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