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诀淡淡道:“沈家人大都性格偏激,譬如那沈家家主,便太过爱重他夫人,于道途有碍。”
流光仙长:“那我那徒弟钱芝兰……”
容诀:“过于跳脱,一惊一乍。”
流光仙长:“景夜扬……”
容诀:“性格张扬,心性不定,难成大事。”
流光仙长:“我大徒弟符执清总没问题了吧!我当年看到他的时候,就是觉得有几分你的影子,定然是个好孩子,才收下的!”
容诀平静道:“那是容清珩,不是我。”
流光仙长哽住,随后稀奇地看了容诀一眼:“你这人今日怎么……”
如此奇怪?
这样频频出言,倒像是故意挑刺一样。
等等?挑刺?
流光仙长眼珠一转,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又非要让自己压下嘴角,以至于面部神情一时间怪异不已。
“我说容诀,你该不会是嫉妒了吧?”
容诀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放下了酒杯:“我不会嫉妒。”
流光仙长怔了一瞬,随后苦笑:“是啊。”
正如容诀根本尝不出这梅花酿的味道一样。
他根本不会嫉妒。
只是流光仙长总容易忘记这点。
但这也太正常不过了,他想。
这大半年接触下来,容诀虽然有时行事偏激,打压容家、青龙峰以及曾涉及他之事的人毫不手软,但也从未滥杀无辜,故而流光仙长时常忘记,面前这人已经是个怨魂。
“既然你不嫉妒,那就更好了。”
流光仙长道,“我记得你当日待小宁来时,说得便是想让她多寻觅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不至于孤身寂寞,如今她在此待的这样愉快,你不是该高兴么?”
容诀想,是啊,他应该高兴的。
即便他没有“高兴”
这个情绪,也该为自己的计划毫无错处而感到宽慰。
可惜,没有。
容诀望着那道蓝白色的身影,继而又垂下眼帘,连续咳嗽了几声。
“啧,你这身体能不能行了?”
流光仙长咂咂嘴,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你可坚持住啊,若是之后小丫头找了道侣,我还需要你一起把把关——”
毕竟,修士只能看
到怨气的大概,正如桑宁宁那次只能看到段家村怨气的大概位置。
可容诀不同,他对怨气最敏锐不过,简直是最佳的测心石。
然而流光仙长的话,根本没能说出口。
只听“划拉”
一声,桌上的杯子悉数倾倒,随后随着一堆杂音,白瓷酒壶也轰然炸开,醇厚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与带着焚香的花香气混合,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之感。
变故来得太快,流光仙长完全愣住,几乎是错愕地看向容诀和他身后已经来不及收回的相柳法相。
“你——”
容诀抬首,他的瞳孔已然悉数被暗金色覆盖,手腕上长满了鳞片,属于天罚的珠串更是不住的叮当作响,以至于胳膊上全都是道道暗红色的痕迹。
看着都觉得疼。
容诀却似毫无知觉。
他只盯着流光仙长,语气平静道:“什么道侣?”
……
而此时,也有人来接沈素心离去。
她毕竟是流云宗明堂洲一脉的弟子,又是医修,很难长时间在一个地方停留。
这一次,就是恰逢明堂洲要代表流云宗与衡元宗的医修论道。
虽然流云宗如今四分五裂,但到底不能被外人看了笑话,故而明堂洲的大诚真人还是废了好一番心思准备,连着将自己的得意门生叫回来了好几个。
有外人在,沈素心再次端起了名门仙子的做派。
她对着桑宁宁微微一笑:“说起来,我母亲一直想见你一面,只是家中事忙,比不得我等小辈,她实在难以抽身。若是得空,待岁末诸事毕,冬雪落,我想邀请你来我家住些时日,赏雪煮茶,也算浮生日闲。”
一旁来接人的奚无水耳朵一动,当即朗声道:“桑道友,我衡元宗也在明堂洲,若是道友前来,我定扫榻相迎!”
桑宁宁与他也见过几面,颔首道:“届时如是门中无事,我定然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