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子君就被霍老三领着来到了家树工厂里。厂房和公司是在一个院,建在村东头的一块空地上,四周空荡荡的,离村子里还有一里多地,平时的时候,这里来的人很少,只听到机器的轰鸣声。
霍老三直接来到侄子的办公室。别说,办公室还真的上档次,屋子很大,一排沙发在窗子旁,看来是迎接贵宾的,宽大的老板桌上还象征性地插着两面红旗,显得很庄重,后面一排书柜,里面摆满了书。
子君打量着书柜,心想,是学习用的吗?充其量是为了包装自己吧!嘴角自然地翘了一下,闪过一丝轻蔑的笑容来,仅一瞬间,却没逃出霍家树的眼睛。
霍老三倒不客气,一进门就往沙发里一坐,嘴里奉承地说:“呵呵,娃子还真像一回事,真出息啦!”
“哪里哪里,三叔,抽烟!”
家树拿出了一盒本地没见到的一盒烟递了过去,连忙给三叔点上了。
随口说了声:“嫂,嫂子,你也坐。”
子君没有坐下来,静静地站在霍老三的旁边。
“家树,今我把你嫂子带来了,你嫂子老实,你给安排个轻巧活。”
霍老三吩咐着,随口又说:“第一次还不敢来啥,自家兄弟,太老实了,这人。”
“老实”
,家树脑子里立刻浮现出那个拿着石块儿坐在他后面的瘟煞,还有刚才的一瞥。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了声:“哦!老实,没看出来呢!”
“啥,你说啥?”
霍老三没听清侄子说什么,追问着。
“没什么,叔,你就放心吧!”
家树糊弄了过去。看了一眼呆呆站在一旁的嫂子,煞有其事地说:“不知嫂子能做什么?看着挺有能力,别屈才了。”
此时的子君哪里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她正在发愁和这个小叔子以后怎么相处,怎么不让他抓到短呢!
霍老三又磨叽了一会儿,拿着那包香烟心满意足走了。
送走了三叔,家树回过头来,脸色严肃地说:“跟我来吧!”
说着径直向一个厂房走去。子君像犯人一样在后面紧紧地跟着,厂房和办公室还有一段距离,走着走着,前面的家树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伤还疼吗?有事别闷着。”
“啥?”
子君有些糊涂地愣了一下。她不相信这些话是从这个只会骂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没什么。”
气氛又静了下来。
子君的工作是在机器的流水线上,把加工好的成品蘑菇、核桃等山货的次品从运输带上挑出来,活不累,但必须得聚精会神。
临走时,家树嘱咐了老工人们一遍,又回头说了一句:“再大的能耐,也得谦虚点。”
子君有些疑惑了,我怎么不谦虚了呢?忽然她又想到了那排书柜来。
众人毕恭毕敬地送走了厂长兼经理,回过头热情地和子君打着招呼。山里人对人很友好,特别是新嫁过来的新媳妇,都是充满着好奇。
开始时,都热情地走近子君,希望更早了解她。子君个性也很随和,一两天过去了,子君和他们混得熟了,苍白麻木的脸上开始有了色彩。
工厂里除了机器的轰鸣声,也传出了工人们的欢笑声。
子君心灵手巧,做事也很勤劳,很快就赢得了工人们的喜欢,每个人都愿意和她一组,特别是年轻的后生,都争先恐后地争着和她排队,嘴里还甜甜地叫着嫂子长嫂子短的。
在机器的轰鸣中,子君暂时忘记了烦恼。
和子君同车间有一个叫志刚的小伙子,是这里的头儿,相当于车间组长级别吧!二十四五岁,做事很精明,深得家树的喜欢。他对子君非常照顾,没事的时候,也爱往她面前凑,说些暧昧挑逗的话语。
那些年长的媳妇们有时打趣地说:“刚子,别不安好心啊!惹得起家傲,可惹不起咱厂长,悠着点。”
听着这些话,子君有些戒备起来,自然也就疏远起志刚这个人了。
人的某种欲望有时是面临死亡也不怕的,刚子就是这样的人。其实,从子君刚进厂,她的美貌,就已经把刚子迷得神魂颠倒了,每天都热心地替子君做这做那,即使人家不情愿,但依然那样热情,子君不好意思把脸沉下来,只能有分寸地应付着。
毕竟自己刚来这里,先忍着点吧!子君这样想。
刚子机会终于来了,一天傍晚,子君还在车间里忙,别的组已经都收工了,同组大嫂的孩子病了,偷着先走了会儿,这样,子君就落后了。
天越来越黑,看着脚下剩下的一堆山楂,子君的手放快了速度。
“嫂子,怎就你一个人,那个呢!跑了吧!”
志刚不知什么时候站立在那里。“明天一定扣她工钱,什么人。”
刚子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比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