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三家门口,子君打开车门,看见金名的瞬间,却异常平静,就和真的是娘家亲戚那样,心里已经没有了波动,倒是金名,看见子君,脸上露出了一种兴奋。
“金名,你来干什么?”
子君打开车门,没有想坐进去的意思,半猫着腰,面无表情地看着车里的人,
“进来再说,就最后一次,我求你了。”
金名显得有些着急,无奈,子君还是坐进了车里。
气氛短暂的尴尬了一会儿,金名先开口了。
“对不起,子君。”
“没什么对不起,我很好。”
语调出奇的平静,让金名短暂的语塞。
“我听说伊诺来找过你,她是不是说了什么,我……”
“哦!对了,我要恭喜你和雷伊诺订婚,祝你们幸福。”
子君说出了真心话,她真的希望金名幸福。
“子君,这次订婚是我爹把我骗回来的,谁知道伊诺早已经在这里,我是无奈的,请你相信我。”
金名语无伦次,不知道从何说起,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捋清与雷一诺的关系。
“金名哥,忘了我吧!和雷伊诺好好生活,咱俩就当兄妹,好吗?”
子君感激这么长时间,这个大学生还在惦记着她,心里不免又勾起了一丝惆怅。
“永远不会忘的。”
金名说完,痛苦地把头埋在了方向盘上面,肩部也跟着抽搐了起来。
这几年,他都不知道怎么度过来的,虽然雷伊诺在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学业有成,事业也卓有成效,但他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所有的一切都没意义了,他想和那个人一起分享,但那个人已经离他而去。
“你走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说完,子君就要下车。
“别走!”
一只大手紧紧地拉住了子君,一张痛苦的脸带着焦虑,“听我说,子君,和我走好吗?我不去美国了,也不想在北京了,我们去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好不?”
最后的几句话,子君心里的堡垒轰然倒塌,她泪流满面地看着这个昔日恋人,感激他的情长,也痛惜他心里的煎熬,不由得坐回了身子。
“我们不可能了,请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你这样,让我看见更难受。”
“我们抛下一切,就这样走不可吗?”
金名目光中带着坚定,子君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
“不可,想想眼前,你能走出霍家庄吗?再想想你家里的雷伊诺,忍心抛下她在山野乡村吗?再想想你爹,忍心气死他吗?还有你的美国梦,雷伊诺说你俩已经办好了出国留学的手续,现在放弃,你能吗?”
一连串的问题摆在金名面前,尽管他连连点头说可以,但提到他的爹要被气死,子君看到了他眼里的犹豫,她不怪,相反这样更显出金名的孝顺仁义。
“金名哥,我知道你是惦记我,放心吧,我过得挺好,丈夫已经慢慢好了,我们也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你回吧。”
子君又一次撒了谎,她实在不忍心金名为了她葬送自己的前途,想想一个农村孩子,在那个时代能去美国留学,将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情,子君怎么忍心毁了她最爱的人前途。
“子君,我真的不在乎那些,我只在乎你。”
“金名哥,我不在乎你了,从北京回来的那天,我就知道,我的在乎有很多,咱们都不能自私,我们还有父母,还有道义,你走吧!”
子君铁了心一样拒绝了金名,她深知道,她和金名经历太多的变故,已经物是人非了,当初勇闯北京,心里想的都是美好,忽视了现实,不过,如果那空坚持住,他们会很幸福,虽然也未必顺利,但那时候心里想的单纯。但现在,束缚他们的东西太多太多,即使她真的就这样离开,和金名私奔,她不能保证金名不后悔,不能保证两个人会一点隔阂没有。
“是不是雷伊诺和你说了什么?你竟然如此狠心。”
金名还是不肯放弃。
“金名哥,伊诺什么也没说,不要什么都怪罪于她,是你,你其实已经在变了,只是不愿放弃心里的执念罢了。”
此刻的子君异常冷静,冷静到金名已经不认识她了。
“金名哥,你想过没有,这三年你已经习惯了依诺的陪伴,她给你富足的体面生活你不乐在其中吗?当她衣着光鲜和你走在村里,乡亲们羡慕的目光你不满足吗?还有就是你爹,雷伊诺这个媳妇不是你最好的报答他吗?”
金名被问的哑口无言,当然,子君说对了,这些他都曾接受,也都享受过,有时,他恨曾经的自己和雷伊诺边界不清,他从没想过狠心地拒绝过,包括当年有子君在的时候,如果那时对着宿舍人大声说,子君就是我恋人,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此时的金名,悔恨也好,自责也罢,他依然不想承认,他心里的执念是,带走子君,让她脱离苦海,如果他就这样放弃子君,会遗憾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