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讨厌的是姓周的那个老家伙,他是我爸还在的时候的老人,当年怕我爸怕得要死。这些年仗着自己的威望没少在公司里瞎指挥,我给足了他面子,可他,得寸进尺。”
“确实是太该打了。”
梁亿认真地规划着:“他最喜欢去什么地方?我们提前在外面设好埋伏,等他一出来立刻把人装麻袋,拖到小巷子里暴打一顿。”
“他最喜欢去一家茶庄看茶道表演,这些年愈发沉迷,连自己儿子都顾不上了。”
“茶庄啊,”
梁亿沉思着,“我会一些茶道表演,我先混进去,然后我们里应外合。”
“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贺曦被他逗笑了:“他身边保镖很多的,被发现了怎么办?”
“嗯,那我,只好扔下你自己跑了。”
贺曦以为自己听错了:“嗯?”
“不愿意啊?那你扔下我跑吧,我等你来救我。”
贺曦抬起头直视梁亿的双眼:“为什么两个人要分开?我不要。”
梁亿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贺曦的气已经消了许多:“还是不要了,他……年纪也挺大的了。当年我父母去世,他曾经帮了我很多。”
梁亿摸了摸贺曦的眼角:“所以,我们贺总还是很念旧的,对不对?”
“看见他们,我好像还可以看见我父母在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去想,如果我爸还在,他又会怎么处理这些事呢?”
贺曦靠在梁亿身上,语气充满了疲惫,“可我,真的不想成为他,我没有……他那么爱贺氏集团。曾经有很多次我真的很想抛下这一切。”
理智上知道这是不切实际的,可内心无比希望逃离一切束缚。
“那贺总,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梁亿问他,语气平缓,“我带你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可能是城市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员,也可能生活在某一个小镇子上,每天都是平平淡淡的一日三餐。如果你晚上加班的话,我会提前做好晚饭,在楼下等你回家。周末,我们可以一起自驾游去城市的周边,晚上在郊外露营。对了,你不是很喜欢大海吗?我们一起去海边看日出日落。不管去到哪里,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贺曦环住梁亿的腰,慢慢闭上眼睛,他好像已经沉浸在梁亿对于另一种未来的描述中:“我脾气很不好的,时间久了,你会不会受不了我?”
“怎么会呢?你是我见过的最赤忱的人。”
他的声音缓缓荡至耳畔,像是大提琴一样和缓,“你知道吗?很早之前我曾经设想过自己的另一半会是什么样子,可是一直想不出来,他(她)的形象在我脑海里是模糊的。为此,我感到很失落。直到遇见……遇见你,心动总是猝不及防。那时候才知道,爱情是没有办法预设好结果的,决定喜欢一个人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要接受他所有的好与坏,所有的热情与冷淡,所有的喜怒与哀乐。”
贺曦紧紧抓住梁亿的衣角,近乎呓语道:“无论到哪里,只要可以和你在一起。绝对不能,不能再抛下我了,梁亿。”
梁亿没有回答,手指在他柔软的发丝间穿过,轻轻按揉着颈侧的穴位:“你太累了,睡一会儿,好吗?”
贺曦紧绷着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梁亿将人轻轻抱起,放到卧室的床上,贺曦模模糊糊中睁开双眼,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幼稚
贺曦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梁亿正靠在床上看书:“醒了?”
贺曦眼底还残留着茫然睡意:“我睡了多长时间?”
梁亿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半个多小时。”
贺曦躺在床上懒洋洋地不想动,梁亿说道:“你可以再休息一会儿,厨房里正在熬粥,我去做菜,饭好了我上来叫你。”
贺曦应了一声,梁亿起身离开了房间,贺曦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盯着天花板,安静的房间里,所有的声音被无限放大,耳边仿佛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紧绷起来。
房间的门半开着,客厅里轻微的动静顺着门缝钻了进来,打破了死寂的空气。
是梁亿来回走动的声音。
贺曦闭上眼睛,慢慢地放松身体,心里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过了一会儿,贺曦终于起身出了卧室,客厅里传来烤箱嗡嗡运作的声音,梁亿从冰箱里取出食材,见他出来说道:“我烤了饼干,饿了的话,你先吃几个垫一下肚子。”
两人说话间,烤箱叮的一声结束了工作,梁亿打开烤箱,带上手套将托盘从烤箱里取出,托盘上躺着一个个圆圆的、小小的曲奇饼。
曲奇的表面烤得金黄酥脆,正散发着香甜诱人的味道。
托盘放到料理台上,空气中飘散的香味,瞬间激活了贺曦因睡眠而有些迟钝的嗅觉,他正想要伸手去拿,背对着他的梁亿已经提前预知到了身后的动作,阻止他:“现在还很烫,等一分钟再吃。”
梁亿摘下手套从头顶上方的柜子里取出餐具,将托盘里小巧的曲奇饼一一装到盒子里。
贺曦的视线已经完全被小小的甜点吸引了,香甜的气味争先恐后地涌入呼吸道,他的胃瞬间感觉到了饥饿。
梁亿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似醒非醒的脸上带着茫然不自知,长而卷翘的睫毛像展翅的蝶翼来回扑闪扑闪。
夹子夹起饼干,再落下,贺曦的视线也不自觉随着梁亿手上的动作来回移动,心神已经完全被吸引了,黑色的眸子满满都是渴望,像极了山林间的小鹿,可怜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