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直起身来,再度看向高高站在台上的少年,只见少年眉目如画,神色安宁,漆黑的长静静披散,繁复的长袍无声铺展,虽只是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却如同帝子临凡,尊贵而出尘,飘逸中又不乏威严。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竟然忽然觉得,这少年做国师,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见少年忽然转身,对着大胖和尚展颜一笑,笑容中顽皮得意尽显“师傅啊,我是国师了哦”
于是齐齐叹了口气。
一直定定看着云起的顾云卿猛地转身,一言不的向外走去。
远远的,偏僻的几乎看不到的角落里,顾瑶琴死死盯着站在高台上,被所有人叩拜的人影,掌心几乎被掐出血来,整个身体在战栗是他原来是他竟然是他
那个只知道劈柴扫雪的乡巴佬也好,那个整天关在房子里、丑的跟鬼一样的残废也好,明明都那么卑贱,凭什么总是站的比她还高,活的比她还潇洒
凭什么总要让她低头,让她卑躬屈膝
凭什么她竭尽全力讨好的那些人,却都去拼命讨好他
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坐在回家的马车上,云起笑嘻嘻道“师傅,我一定是大潜有史以来,脸皮最厚的国师,对”
大和尚点头表示同意“大潜有史以来,一共有两个国师你的脸皮的确要比和尚厚一点”
云起翻了个白眼,哼道“我刚刚说错了,我其实是大潜有史以来,脸皮最薄的国师才对”
说到脸皮,他哪敢和大和尚这张胖脸比
又陶醉的叹了口气,道“啊师傅,我又要多一栋大房子了国师府啊,最起码要比栖云居漂亮可惜不能拿来换银子师傅,你说工部修一座国师府,要多少时间”
“这个和尚没研究过,快的话也要一年半载”
大和尚话音一转,道“就不问问和尚,为什么要让你做国师”
云起无所谓道“反正师傅肯定是为我好,有什么好问的”
大和尚轻轻叹了口气,道“当初师傅觉得,你年纪轻轻,不该一生就此沉寂在山野之中,就算要归于平淡,也该先见见世间繁华,才好选择自己真正喜欢的人生,所以才决定让你下山”
云起打断道“那师傅现在是后悔了吗”
“后悔了啊”
大和尚点头,道“和尚本以为,就算京城是一座大染缸,以你的心性,也可以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谁曾想到,这里于你而言,不是染缸,而是泥沼。
“师傅对不起你亲手推你下来,却无力拉你出去。”
云起摇头不语。
大和尚的意思他明白,虽然他还不清楚潜帝和顾云卿到底在想什么,但显然这两个人,都想插手安排他的人生现在他就算回到苦度寺,也休想安宁。
“和尚既然拉不动你,就只好给你找块垫脚石,”
大和尚安抚的摸摸他的头,道“国师之位只是幌子,没有实权,同样的就代表了没有实责,束缚不了你。然而有这个幌子在,无论是谁,都没办法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等回头你当国师当腻了,就随便找个和尚,将这个位置传下去。”
云起“嗯”
了一声,道“师傅,如果不是我,你是不是根本不会接这个国师之位”
大和尚微微一笑,道“和尚都已经这么老了,还当什么国师若不是现你处境微妙,这国师之位,原本该是普泓的。”
云起道“那等我玩两年就还给他他是我师侄呢,一代传一代,传给他刚刚好。”
又道“师傅,你对我真好”
大和尚唉声叹气道“谁让和尚就你这么一个徒弟呢,和尚也是凡人,也有私心,不对你好对谁好”
云起忽然正色道“师傅啊”
“嗯”
“你不要觉得自己吃亏了,你只有一个徒弟,我也只有一个师傅啊”
云起道“很公平啊”
“是是是,公平的很”
“还有啊,不要动不动就说老,最讨厌听你说这个字了”
“嗯,知道了”
师徒两个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正昏昏欲睡时,忽然听到急剧的马蹄声响起,转瞬间就追上了马车。
云起掀开帘子,讶然道“张公公”
张成跳下马来,急声道“太后娘娘忽然吐血昏迷,几位太医束手无策,陛下请度海大师和云和国师大人入宫,为太后娘娘诊治”
云起一愣,道“先前我曾看过太后娘娘的面相,并未有宿疾缠身啊,怎么忽然会吐血昏迷”
张成欲言又止,道“这个奴才也不好说,还请两位这就随奴才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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