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池呆在那里。
他是个没有节操的人,也不管什么要脸不要脸,很多人骂他为了钱卖屁股他也无所谓,反而觉得这些人多管闲事。
可听到陆重这么说,他却突然觉得那真的是很不好很不好的事情,陆重不应该这么做。
他什么都没回答,陆重好似也不在意,看着走廊外,不知在看什么。
陆妈妈的情况很糟,无法排便,排出的都是恶臭的液体,腹部胀成一个球,进不了食只能靠输营养液维持,还一直呕吐。
她已经不认识陆重了,大半的时间都是昏迷,偶尔清醒时痛到极致会发出那种嘶哑的哀嚎。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啊!”
这个被命运摒弃了一生的女人,终于在生命的最后时光,向上天发出最绝望的质问。
陆重抱着她冰冷的双脚,泣不成声。
陆重一直在医院陪护,刘淑芬隔几天会给他带换洗衣服,半夜他再去洗手间用冷水随便冲一下。
可即便这么累,陆重仍然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病房里此起彼伏的呻吟,还有那种完全不同于正常人,粗粝又急促的呼吸,让漆黑的夜格外难熬。
陆重有时忍不住想,那些能在睡梦中就死去的人,不知是有多深的福祉。
他又去找郑医生,郑医生告诉他,针对他妈妈的肠梗阻可以做个支架,解决排便的问题,但手术费要三万多,而且只有70的成功率,30的可能直接穿孔死亡,所以对于晚期病人,他们一般不会主动建议。
“我妈妈能做吗?”
陆重问。
“目前来看,可以。”
陆重思忖良久,还是不敢决定,说:“我考虑一下,明早答复您来得及吗?”
郑医生看了一眼病例,答道:“来得及”
。
陆重离开时脑袋混混沌沌,要不要做这个支架?做了她会不那么难受,可万一手术失败了呢?
失败了呢?
这个决定太重,他连手都下意识发抖。
陆重走到半路又想起要去银行取点现金,排队时,他翻开手机里之前一条忘删的短信。
手指划过,无数次停顿,可最终还是没有按开。
晚一些时候,陈良也来医院探了病。
他站在床前,看着病床上干瘪枯瘦的女人,一时间觉得说什么似乎都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