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昨日醒来后,江时祁就一直静静地躺在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床上,脑海里不断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虽然难以置信,但仅仅只用了一个时辰,他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竟然回到了十年年前,也就是他刚及冠那年。
他近乎疯狂地把这一个月关乎谢令窈的回忆拿出来默默咀嚼了一番。
年轻的、健康的、鲜活的谢令窈。
没有死在他怀里的谢令窈。
他很想她。
二十岁的江时祁会不顾一切,自私地把谢令窈算计成他的妻子。
他会故意接近邛偤公主,使她倾心,让整个江家产生邛偤公主非嫁他不可的错觉,从而迫使太夫人、周氏不得不接受谢令窈,甚至去请求她不要退婚。
可三十岁,失去过谢令窈一次的江时祁,却不敢有任何逼迫谢令窈的想法。
那个女人狠心得很,说不要他就不要他,说不要舟儿就不要舟儿,自已匆匆就走了。
江时祁记得走之前,谢令窈答应要嫁给他,只是如同前世一般,心不甘情不愿。
江时祁还没决定后要不要放手,给谢令窈想要的自由,她却舍得来看他了,可真不容易。
前世他坠马养了半个月,这个狠心的家伙连碗汤都不舍得给他送一回。
谢令窈缓缓靠近,从头上取下一支点翠牡丹钗拿在手里把玩。
“江大公子,从前种种过眼云烟,一切权势名利皆要从头再来的滋味儿如何?”
谢令窈的嗓音又脆又甜,可说出来的话从来都是把江时祁气得直想把人一口咬死。
“从前一步一步走来多有艰难,如今按着脚印走下去,岂不是事半功倍?多有松快?”
江时祁坐在床榻之上,谢令窈终于有机会可以居高临下地看向他。
“不愧是权倾朝野的江大人,不比我这种无牵无挂的闲人,野心依旧啊。”
江时祁眸中暗光闪动,嗤笑道:“无牵无挂?谢大小姐还真是忘性大,亏你走后舟儿茶饭不思心神恍惚,日日念着你这个母亲,你一句无牵无挂,就将他撇得远远的。若让他知道,不知道该庆幸你心大,还是该恨你恨心。”
提到儿子,谢令窈的怒火直冲脑门儿,眼中仿若有火光闪动。
“江时祁,你何至于说这些话来戳我心窝子?你不要忘了,你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若非你当年非要将那么点儿大的孩子从我身边夺走,舟儿何至于与我生疏至此!”
江时祁看着谢令窈纤指之间的那只发簪,他感觉下一瞬就会被送进他的胸膛。
江时祁不想一回来就同谢令窈吵架,干直接让张茂把人请了出去。
被“请”
出去的谢令窈一通火无处发泄,走到浩瀚阁门口,怒从中来,一巴掌掀了江时祁精心饲弄的兰草。
张茂:“……”
江时祁的伤本就不重,毒素清理干净之后只躺了两天就进了宫。
又只花了两天就把景阳侯查了出来。
景阳侯对江时祁怀恨在心,一气之下竟想到了买凶杀人,花了大价钱买江时祁的命。
铁证如山,景阳侯抵赖不得,皇上大怒,直接夺了他的爵位。
当然,陛下做出这个决定也不仅是因为他要杀江时祁,景阳侯本就经不起查,此番彻查,诸如贪污受贿、强抢民女、仗势欺人等大罪小罪可谓一应俱全,令人乍舌。
皇上就算是不想动他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