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刀刀看着这些剑,指着不远处的一把问道,“这把怎么不一样?”
唐雪看过去,这些剑乍一看都差不多,她仔细些瞧,才发现恩人指的和其他的花纹不同。
陆怀瑾看着她。
赵刀刀见他半天不说话,忍不住后退一步,手已默默搭上刀柄。
说来惭愧,这是她最近不得已养出来的习惯。
唐雪没有注意到气氛微变,她正在好奇。
陆怀瑾低笑一声,转头看剑,解释道,“陆家的规矩是,六岁学剑,十二开始制剑。”
赵刀刀不着痕迹地垂下手,默默点头,难怪外面有好多小孩。
陆怀瑾的目光已穿过那把剑望向更远的地方,他慢慢道,“陆家先辈认为,所谓制剑,并不只是单纯地重复。”
“就像是给小孩做玩具的木匠,如果只是一味制作玩具自己却不去玩,那就不过是个物件。”
他的声音低沉冷漠,“这样的技艺不足为道,其他人也能学会,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所以陆家不同。”
他说。
“想要制出真正流传千古的宝剑,制剑反而不是最紧要之事。”
“倘若一个人想做一把真正的好剑,他就必须知道持剑的剑客会如何握剑,知道他的拿剑的到底是左手还是右手,知道他最惯用的剑招,最多挥剑的方向,有时,剑的两面还要有细微的区别。”
赵刀刀惊讶道,“一个人要做到这些?”
这和她所想的铸剑不同,实在太过强人所难。
陆怀瑾轻笑一声,“这当然不是一个人能办到的事。”
他一伸手,拔出一把长剑,手指轻轻拂过剑身,一弹,剑身嗡鸣不止,“倘若一个人学习三种以上的剑法,便已经注定他此生无法真正掌握其中任何一种,甚至于越是想要深入,那些细小的区别越是能将人逼疯。不是每个人都是天才,这世间最多的还是普通人。”
他将长剑掷回剑炉,低声道,“所以陆家每一代,每一个人,都在为这个目标努力。”
剑还在轻颤。
陆家弟子被送到不同的门派习剑,被请来不同的老师教导。
其实许多世家后代也是如此。
唯有一点不同。
世家子弟总是还有选择——选择留在门派,选择继承家业,选择浪迹天涯。
天下之大,少年意气,何愁留不下自己的故事。
而陆家人,终埋名剑冢。
赵刀刀又感受到了初进陆府大门见到那块巨石时的那种庄严和荣耀。
炉火生生不息,宝剑永垂不朽。
她又忍不住看向他的手。
原来那双手套也不算完全贴合,她竟看不出那双手是否绷着青筋。
陆怀瑾的手在背后交叉,一只手虚握成拳。
这就是陆家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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