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这封信会晚到一些。姜国下了好大的雪,桐州也是吧?信使说路上不好走。若是以后,你收不到信,就再等一等,不要着急,我会给你写的。”
“昨夜里,母亲和我说了好多父亲的事。母亲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好了,我和她说,我的夫君是你。母亲没什么意见,还说很想见一见你呢。不过你先不要过来。最近雪路不好走,别在路上出什么事。”
“舅舅那边我也已经说了。等着吧!不久以后我会去接你的,把你风风光光带到姜国,让我的家人们都看一看。你也不用有心理压力,丑女婿总要见丈母娘的。嘻嘻。”
落款,江柔安。
信封左上角“夫君亲启”
第四个字用墨水污了,李邵修将纸展开,对着光看了看,看清楚“夫君亲亲”
四个字时,脸上的笑意再也掩盖不住。
李邵修缓缓展开纸笔。
“柔安亲亲。”
“亲亲”
比“亲启”
好多了,她何况还写那么多
墨水来掩盖呢,多此一举。
李邵修想说很多话,说他很想她,自己腰上的缀子坏了,什么时候能绣新的过来,桐州这几天也下雪了,很冷,还有,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算了,不写这些。李邵修只写了几个字。
“勿牵挂,一切都好。”
落款,李邵修。
江柔安拆开了信封,左看右看只有几个字,她撇了撇嘴角,哼,冷漠的男人。真是惜字如金。连说想她也不。
看见“柔安亲亲”
这四个字,江柔安红了脸,望了望四周,没有人。要是叫别人瞧见,岂不是得笑掉大牙了。也只有他,能毫不加掩饰的把这话说出来。
江柔安伏在桌前奋笔疾书,室内阳光洒落,她没有留意,角落处站着个青衫女使,盯着她看了许久。
姜钰公主闭着眼睛,安心的睡着。她从没有感到这样幸福过。大宫女自小跟着姜钰公主,感情至深,很是希望小郡主能多陪几日。她年幼时得姜钰公主收留,满心感激,看见姜钰公主此番缓缓好转,也跟着高兴,一切都是小郡主的功劳。
可大宫女替姜钰公主盖被子的手指顿了顿。今日,她眼睁睁瞧见小郡主正在给夏国的人写信,眉眼之间生动盎然,她是不是很快要回夏国去了?
小郡主回了夏国,姜钰公主的病,是不是又会复发?
爱主心切的忠仆担忧起来。
姜钰公主做了噩梦,梦见自己失而复得的爱女再次离她而去,她
出了浑身冷汗,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女女,柔儿!柔儿呢…”
大宫女低声安抚:“公主,不用担心,小郡主正和大王子在屋外。小郡主看您睡着了,便出去看一看这姜国境况,没事的。”
姜钰公主脸色苍白:“那就好,那就好…”
饱经风霜的妇人,虽年轻时姿色倾城,眼角的皱纹却已经明显,容颜不再。姜钰公主指尖颤抖,看着窗外:“柔儿还在我身边,是么?”
大宫女微微叹息:“公主,您是不是不想让小郡主离开?”
“不想。我不想。”
姜钰公主抹了抹眼角泪花,叹息道:“可我没有别的办法。孩子大了,总有出去的那一天。更何况,作为母亲我并不称职,怎么好意思对孩子提要求呢。”
大宫女心思活泛:“公主,奴听闻,夏朝的君王,在年轻时手段狠戾,杀伐果断,难不成就是良配么?郡主嫁到夏国去,是不是有些远了?或者您想一想,若是郡主嫁给了姜国的夫婿,您每一天都能看见她的。”
姜钰公主充满希望的抬起头:“是啊。是。你说的是。可是,她的婚事已经定了。人也已经嫁出去。”
大宫女全然为自己的主子着想:“姜国近些年,还有一女几夫的例子呢。实在不行,就和郡主商量一下,不过,郡主年幼在夏朝长大,恐怕暂时无法接受。”
姜钰公主抓住了重点:“你说夏朝新帝,是个手段狠戾的
男人?”
手段狠戾?若是性情不好,那怎么成。她远在姜国,女儿的夫婿对待她如何看不见摸不着,万一对女儿不好怎么办?女儿口中所说,她的夫君对她很好,是真的吗?夏朝自古以来后宫三千佳丽,那人会对女儿从一而终吗?会贴心呵护她吗?
失而复得的爱女,就如同放在心尖儿上的珍珠。姜钰公主艰难的坐起来,抬起眼看着窗外,她那乖巧漂亮的女儿正在用团扇扑蝴蝶,如金般的阳光透过团扇上薄薄一层娟布,衬得她眉眼奕奕分明,乖巧可爱。
她真的很舍不得她。
舍不得她回那遥遥千里的夏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