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要去作保,下月就要府试了。”
府试……倒把这事给忘了!
林安安顿时笑了,“那泉哥儿今年也要去!”
“当然要去,我大哥在家苦读呢,若是我哥过了,便是县里最小的童生了!”
猫儿边说边挺起胸膛,与有荣焉,自家哥哥今年不过十一岁,就已经过了县试,是年纪最小的,在学堂里先生也是夸了又夸,猫儿这些天走路都抬头挺胸。
这确是值得高兴,但府试比起县试有难了许多,通过县试府试之后就能成为童生,来年才有资格参加院试,若是中了就能成为秀才。
简单一点理解,童生相当于高考预备生,秀才相当于大学生,这一步其实和现代的高考一样是千万人过独木桥,一个县一年能够取得秀才的考生也不过几十人而已,这难度和重点大学难度其实也差不多了,就算在现代,十一岁的高中生也是比较少见的。
沈泉祖父那一代还有人做了官,对这个嫡长孙的教育自然十分重视,而且沈泉确实有几分读书的天赋,而且还非常刻苦努力。
沈泉算是林安安一起玩到大的,只是后面沈泉开了蒙,功课渐重,一起玩的时间就少了,
难怪这段时间没有见到沈泉,两家离得这般近,隔道墙就是了,林璟和沈茂两个一天不知道要串几次门,小的时候林安安也常常去沈家玩耍,只现在渐渐大了,才去得少了。
上次见到沈泉还是过年的时候,他那时候很斯文的和她打招呼,“安安妹妹。”
林安安对这个斯文有礼的小少年很有好感,这可是离得最近的天才学霸,只希望他这次能够顺利通过府试。
春日的宝光寺一派春光,山下的桃花已经谢了,寺里的却开得正艳,林安安撩了帘子往外看,已经快进山门了,她们今天一早就出发,到宝光寺才不过巳初,春日的阳光洒在寺里的瓦上,一片金光,不愧它宝光寺的名称。
先进寺里拜过菩萨,添了香油,一行人便在院中偶遇了也来上香的张家人。
张家太太带着自家女儿来宝光寺上香,张家小姐十三四岁的年纪,花骨朵一般的小姑娘,鹅蛋脸弯眉毛,乌鸦鸦的头发,才开始抽身条,穿了银红色的衫裙,下面是白纱裙子,像是春日里的粉桃花一般娇嫩,见着林四奶奶敛身行礼,露出一段皙白的脖颈,秀美柔顺。
李二奶奶一见脸上就带了笑,等林四奶奶引荐了彼此,两家人既然偶遇便聚在一起,相约一起吃宝光寺的素斋。
林安安林玉和张家小姐也认识,便与她站在一起,张家小姐虽然被母亲带出来,却没有告诉她为什么缘由,遇到的这位陌生夫人是哪位,只是见着还有一位年轻少年,微微有些拘谨,一直低着头。
比林安安想象中的时间还要短,两人相遇相互也就这么一眼,李二奶奶便把李仲明打发去定素宴。
林安安有些失望,这也太匆忙了吧,也不知道他们双方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了没有。
李仲明深深一揖告辞,退到了门边,忍不住微微回头看了一眼。
张家姑娘侧身站着,半张侧脸在银红色的春衫衬托下白得发光,头发被春风搅动散出一缕,在肩头垂落下来,他的头一低,脚步比往常更匆忙了几分。
张家小姐因有外男在,一直低着头,只看到一抹青色的袍襟下摆,听得少年的声音告辞,不过短短一句话。
宝光寺的素斋远近闻名,素炒虾仁、素鱼翅、千页豆腐、萝卜丸子一桌子虽然是素的却各有特色,各有各的风味,林安安就着一碟子素炒茭白也吃了一碗饭,她吃得不少却一点也不长肉,黑黑瘦瘦的,张家小姐见她喜欢,还特意给她夹菜。
林安安对她一笑,她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在家照顾弟妹习惯了。”
她是长女,在家也会帮忙照顾弟弟妹妹,所以不自觉的开始照顾林玉和林安安,又细心又周到,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让人很有好感。
吃过了饭,大人们自然有话要说,把几个女孩子支开,她们便相约着去看宝光寺的桃花,远远的粉云一般,走近了却也已经将残,没什么看头,不过是为着打发时间,三人也就提了裙子坐到半山的观景亭里聊天。
张家小姐闺名瑞锦,张家与林家只隔了两条街,平日里也有走动,早就听说林家请了女先生专门教导两个女儿,今天见着也好奇的问一问,“先生平时都教些什么啊?”
林玉抿了嘴笑,“什么都教些,小的时候教识字、写字、算账、规矩,等大些了就教些人情世故和管家理事,当然琴棋书画也教一些,不过都是皮毛而已。”
林安安笑着点头,宋先生真是什么都教一些,她这几年算是被这两个学生折磨得够呛,前几日家中有事回去了,不然她们两姊妹也没这么清闲。
张瑞锦听了十分佩服,担忧道,“那先生严厉吗?学这么多会不会很累?”
林安安摇头,“学的虽然多,但都是慢慢学的,一天天的循序渐进,而且这些东西不止是先生会教,就是平时家里也有教一些,姐姐家里也会教吧。”
张瑞锦家里虽然也殷实,却没有专门为着女儿请先生,张夫人是把女儿带在身边,言传身教,都是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提点,不会像林家这样专门请个先生系统教学,至于琴棋书画这种修身养性的东西张夫人就不是很懂,当然就没办法教给女儿了。
现在女孩子能够识字的都不算很多,就算识字顶多能看账本或是写个帖子,不当睁眼的瞎子罢了,所以张瑞锦才会这么羡慕林家两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