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多也轻松地说。
暴风雪结束了,再不会有风雪堵着人的路,袁朗不顾许三多的反对,又把他背起来,许三多不算轻,可袁朗背得很稳,稳得让人觉得就可以一辈子这么依靠下去。
许三多在他背上打了个哈欠,他充满生机的眼神对着四周扫过去,直到他,他看到袁朗的后颈,那里空无一物。
许三多忽地一怔。
大脑的短暂空白后,他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甚至动手去翻,袁朗觉察到,回头:“怎么了?”
“没事。”
许三多的声音竟出奇的平板,只是在死水般的平静,渐渐泛起波纹。
转回头的袁朗不知道,许三多开始细微地发抖,脑子中乌泱泱发起乱来,他听见有人在脑袋里喃喃,声音越来越大,最终是一声大喝,劈开浓雾,爆裂出电花。
在白羚荒凉的早晨,许三多意识到两件事:
其中一件是,每逢出任务前,队长脖子上挂着的那个珍而视之的吊坠没有在它应该在的位置上,这说明,这次和二到白羚,对队长而言并不是一次提前规划的任务,犀牛不应该死……至少,不应该在现在死。
而另一件……许三多闭上了眼。
过去种种,不明的对视和其中的意味,越界的管制,几乎要触碰肌肤却又收回的指尖……原来,不是为了自己的成长逃避一个人,而是因为那场几乎要把所有人焚烧殆尽的大火,一个足以让许三多战栗的字眼——“爱”
!
他许三多怎么会忽视,忽视那双眼中的坚硬与柔软……是子曰说的,动摇。
一把枪,一个死人,沾着血的爱情故事。
在无边的沉默中,许三多意识到,也许世上没有人能比队长更爱他,可是他们只能选择这样的爱,仅有拥抱的理由。
因为吊坠中,小女孩可爱的睡颜,包含父亲的厚重、丈夫的担当的面容,在酒杯上晃,袁朗仰头,一饮而尽,又是另一个词……是“距离”
。
许三多没有哭,许三多很平静,许三多在心里偷偷地哭。
“我的好兵。”
未来,队长会这样向妻子和女儿介绍自己,并对女儿笑着说,“叫叔叔,别,别叫哥哥,你辈分错了。”
比爱情更厚重的爱,可它绝对不能被称作爱情。
谁也不会知道,有一个军官和他的士兵,在越界的边缘徘徊,可是止于一个暧昧的瞬间,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都泛黄,当那个人回望过去,至多一个释怀的哑然失笑,最终将归于遗忘。
生机还是死寂?都不是,它只是长眠了,没有悼念,只有平静。
在袁朗的背上,许三多侧出一张脸,遥望淡蓝的天空,想:我许过誓了,队长的幸福可比一等功还沉呢。
告别,柯加西
柯加西,焦急的二组员久久没有等到袁朗和许三多的到来,定位器的信号时好时坏,相当不稳定,无法判断两人所处位置,这让大家非常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