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种趋利避害的正常选择,在面对擅长破阵摧敌的韩希直和路堰面前,就成了绝大的破绽。
韩希直勇悍绝伦,那柄数十斤重的凤嘴刀,在他手中轻巧得如同一根灯草,往往两名黑衣人配合默契的左右夹攻,却被他一刀断颈,一刀破胸,迅猛得如同两刀同时落下。
路堰同样有勇冠三军之名,他双矛力大招沉,贯脑而过如穿豆腐。即使黑衣人衣内暗藏的战甲和护心镜也挡不住他的矛锋。
吴彦恭的任务更重,带着几人既要护着身后马车上的李昂、李炎和何弘敬,又要防着黑衣人靠近,他的铁弓早已收起,这会儿双手握着一柄长刀,左劈右斩,行进的度越来越慢。
此时众人已杀到城门边上,韩希直浑身浴血,不管不顾,单骑纵马,杀神一般破开重围,往城门处猛冲。
路堰率几名魏博牙兵紧缀其后,一边护着韩希直马后,免得他落入包围,一边策骑走的之字形,左冲右突,将那些黑衣人结成的阵形撕碎。
吴彦恭带人几乎紧挨着驾车的驭马者。照应马车的同时,也避免被黑衣人左右合围。
马车后面,是两条淌血的车辙,地上伏尸处处,各种身分离、胸穿肚裂,甚至被拦腰斩成两截的比比皆是。
李昂在车内咬紧牙关,双手紧握,看得是目瞪口呆,这比甘露之变那次含元殿上的推搡搏斗可要刺激血腥太多了!
魏博牙兵不愧勇冠天下,哪怕自己知道能跟着何弘敬的肯定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但亲眼目睹血肉横飞的景象,还是感慨这战斗力也太夸张了吧。
韩希直那是真不怕死啊,视敌如无物,他破阵杀敌也轻松写意,李昂瞬间想到了《见龙卸甲》里的赵云,魏博是从哪找来这么多好手的,哪怕其他藩镇实力逊上一筹,自己削藩的路也任重道远。
远处韩希直一声断喝,凤嘴刀匹练般卷起,将一名黑衣人当胸斩断。藏在黑衣下的铁甲飞迸出来,纷飞的血雨带着被斩断的双臂坠入雪地。
他破开血雨,纵骑一跃,穿过大开的延兴门,青骠马的铁蹄终于踏上了长安城外。
在他面前,是一个十人小队。他们结成一个三角形的锋矢战阵,护着中间一名戴着斗笠的黑衣人。
城内伏击的黑衣人只剩下三成,但魏博牙兵这边也损失不少,不仅折了五个兄弟,两名副将也岌岌可危。
路堰双矛已折,腿上中了一刀,此时夺了两柄战刀,劈得虎虎生风。
吴彦恭更惨,他为了掩护车内三人,坐骑被黑衣人砍折前腿,马匹翻倒后压住了他的小腿,若不是路堰杀回来相救,只怕已经被围上来的黑衣人乱刀分尸了。
这会儿双方已经杀红了眼,本来还惜命的黑衣人被激起凶性,甚至有人中刀之后,还扑上来抱住路堰的战马,要跟他同归于尽。
就在韩希直杀向城外,吴彦恭坠马,路堰回援的刹那,城门上的阴影里一人猛然跃下,长枪从天而降,直扑车厢。
“呯”
的一声,车厢碎裂,大片大片的木屑飞迸出来,不是向内迸射,而是由内往外。
那柄长枪刺进车厢洞内,枪锋一震,如中金石。
一名身材魁伟的壮汉从车内钻出,他左臂挽着一面精钢盾,右手提着一柄开山斧,身披重甲,头戴凤翅盔。
格开长枪的同时,他单手抡起巨斧,将一名黑衣人劈成两段,然后朝那名偷袭者头顶劈去。
李昂吐了口气,早就防着你偷袭呢,知道马车为啥走的这么慢吗?里面藏了个杀招呢!
那名偷袭者遍身黑衣,枪如蛟龙,刺向巨汉的手肘。
巨汉不闪不避,手中的巨斧陡然加,要用一条手臂换他的级。那名偷袭者只好回枪,双手握住枪身,架住斧刃。
“砰”
的一声闷响,巨斧斫中枪身,紧接着又是一斧,黑衣人双臂剧震,左手的虎口暴出一条血痕。
使枪的黑衣人被巨汉劈得连连倒退,他不敢再战,趁巨汉一斧劈来,借势倒飞,然后落荒而逃。
暗伏的高手一去,余下的黑衣人再无战意,立即兵败如山倒,作鸟兽散。
韩希直单人独骑,将城外那支指挥的十人队逼得弃战逃奔,随即策骑从城外冲杀回来,与路堰和吴彦恭会合一处。
接着巨汉扫清余敌结束,魏博牙兵们全员下马,对着战死的五个弟兄行军礼默哀,之后抱起他们的遗体放在马背上,拥着马车往北疾行。
不多时,一片营地出现在视野中,正是三百魏博牙兵的驻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