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长林躺在案前的地板上,无动于衷“铜钱算卦,三枚是为一组,你忽悠人也用点心成吗”
居松关收了那枚铜钱“天意如是,爱信不信。”
战长林哼一声“这么准,那你怎么不给你自己算一卦”
居松关眉睫微垂,道“世间万象可算,自身命格不可算,你既懂算卦,难道不懂这规矩”
战长林道“那你再帮我算算,我什么时候能当上一个云麾大将军,跟王爷开口求娶岫岫。”
居松关道“明年开春。”
战长林挑眉,许是这一“卦”
太诱人,他竟不想反驳了。
“要怎么做”
战长林侧头,望着席坐在书案后的俊美青年。
居松关淡然“该怎么做,便做怎么。”
战长林腹诽故弄玄虚,望回头顶横梁,心念倏地一动“话说回来,这么多年了,你心仪的那个女郎还没嫁人吗”
“没有。”
“那你何不给她算算,看看她最后是何命运,有没有成为你的世子妃”
战长林有意套话,兴致勃勃地侧过头,却见居松关眉目黯淡,沉声道“不想算。”
战长林疑惑,不及再问,居松关道“姻缘已给你算了,该做什么赶紧去做。以后再吵架,不要到我这里来,要来也该是岫岫来。”
战长林心虚地转回头“谁说我们吵架了”
居松关不揭穿,战长林干咳一声,识趣地爬起来,借口看雪,走了。
因为赵霁的事,战长林跟居云岫之间的确没少闹别扭,不过大多时候都是一些小摩擦,该认错的地方,战长林当场便认,要实在感觉憋屈,不想再低头了,便用其他的方式来化解。
比如,二人冷战三日后,战长林故意在回廊里偶遇居云岫,挡她的路,而偏不说话,等逼得居云岫脾气了,再开始厚着脸皮搭茬,认错。
这样,便能偷偷地算是居云岫最先开始跟他说话,而他则是因为拦她的路而认错,不再是因为先前那件憋屈的事情认错。不管居云岫怎样想,至少他心里是有一些安慰的。
可是,并非所有的僵局都可以被以上的方式化解,有些时候,恋人间的矛盾总是以令人意想不到的度升级,并朝着莫名的方向恶化。
次年开春,突厥犯境,肃王奉旨率领苍龙军前往定襄应敌。
出征前一天,居云岫来给战长林送平安符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或者说仪式。战长林坐在屋外的长廊上看天,没有接。
那一次,矛盾的根源还是在赵霁身上,战长林大概是攒了太多的委屈,不甘心就这样跟居云岫和解。他在心里渴望着居云岫的道歉,又或者,哪怕居云岫不道歉,只是低下头来哄他一次都行。
可是他没能等到。
居云岫把平安符放在石桌上,走了。
一个月后,战长林在远方的营帐里收到居云岫的来信,还以为是迟来的问候,结果打开来一看,信上一点墨都没有。
居云岫是故意的,故意用这种方式来激他,又要他做先低头的那一个。
战长林更不甘心了。
那一次,他们冷战了整整三个月,战长林每次想起来都扎心一样地疼,又气又疼。所幸这扎心的三个月不算一无所获战长林竟然在定襄一战立下了功。
庆功宴上,众人齐呼“小狼王”
。酒酣耳热后,战长林稀里糊涂地抱住了肃王的大腿,在肃王询问要什么赏赐时,一口一个“要岫岫,要岫岫”
据后来的战平谷、战石溪说,肃王当场就把他踹到了一边,然后笑着说“自己去求吧。”
自己去求吧。
这大概是战长林这辈子听过最动听、最睿智、最有力量的一句话了。
建武二十八年,夏,五月的最后一个夜晚,战长林一身风尘,握着一块胡饼站在灯火里,看着居云岫嘴唇上黏着的芝麻,自豪地笑。
居云岫把胡饼抢过来,没好气地转身走,战长林跟上,故意瞄一眼二楼雅间的窗户,手一抄,牵起居云岫的手。
居云岫明显一震,下意识要躲开,被战长林牢牢握住。
四周是熙攘的人潮,这是他们第一次手牵着手,明目张胆地行走在大街上。
居云岫道“你胆肥了”
战长林“昂”
一声,应道“可以宰了。”
居云岫不明所以,却总感觉他话里有话。果然,战长林意犹未尽的“是蒸的好,煮的好,还是炒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