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怜月感觉头皮发麻。
上一世,每当她同府中其他公子嬉戏玩闹,又或者同京城其他膏梁子弟出游同行,就必定会撞见夜家这位长兄。
她有时候在想,她是不是跟夜凭相克。
那时沾花惹草的姜怜月十分惧这位大表兄,加上心虚,见到他出现,她便忙挣开旁边男子的手。
夜凭每次都会用平和又肃穆的目光注视着她,不言不语。
春闱第一的表哥,夜凭当时在她心里还是清微淡远的圣洁地位。
每当触及到他这个眼神,一心要向上爬的姜怜月便犹如被剥了衣裳般羞惭。
她低下头,手指搅拌着衣袖。
谁人不知,夜凭尊崇孔孟之道,清规戒律,克己复礼,保守又持重。
姜怜月无疑是犯了他的忌讳,也变成了夜府一众弟妹最顽固不化难以管教的那一个。
她心里开始无地自容。
夜凭肃容,淡漠地瞥了眼她那只挣回去的手。
那时候,也是这么道一声,“过来。”
然后转身,负手离去。
姜怜月低着头,就这么跟着他去了他在庭兰居的书房。
她实在怵这位嫡长孙,于是跪下先服软,“表哥,林二公子只是将我当玩伴,没什么别的……”
夜凭却没有听她的辩解。
“伸手。”
姜怜月一怔,抬起头,便发现男人手里不知何时持了把戒尺,站在书桌旁,平静淡然地望着她。
她脸都白了,想求情,“表哥,我……”
夜凭眼皮都没抬,“伸手。”
而这声,要更加的冷。
刚伸出去。
只听“啪”
地一声。
她疼得瑟缩,可夜凭并没有怜悯心,持着戒尺,足足打了十下手板。
她疼得咬唇,掌心红得不成样子。
过后,夜凭又让她抄了女四书。
姜怜月对这位未来首辅的恐惧,便是这样日积月累起来的。
尽管她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她也怵他。
她又想起了前世回京的路上,任她如何跪下,落泪,求他怜惜,使出浑身解数,也不曾见过这个男人有丝毫动容。
姜怜月掀起眼帘,看向不远处眉目蕴藉的颀长身形。
负雪红着耳根愤愤地瞪了她后,便一声不吭地走向主子。
她原本以为夜凭会说些什么。
然而她仿佛不过是脚边的尘埃,那道青袍身影长立未动,直到负雪低着头安分地来到了他的身后,他眸里这才有了波动。
夜凭手持着书卷,领走了负雪。
姜怜月想,兴许他是觉得她无药可救了吧。
注视着这对主仆离去的身影,她站了一会,也转身离开。
夜家的马车就这样马不停蹄地行驶在官道上。
姜小侯爷也不再作妖了。
他躲着她,她也避嫌。
所以这些天姜怜月都是清清静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