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的一声。
犹如夜里出鞘的嗡鸣,冰冷又充满杀机。
姜怜月身体绷直,警惕了起来。
想起前世种种,以及他后期的狠辣冷厉,她压根无法不害怕现在这位尚才高行洁的夜玄机。
可待她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却见他面容平和,沉静淡然,如同一座玉观音。
他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她的目光,一曲弹完,琴面上落了几滴窗边的雨水,他平静地拿出手帕,擦拭。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夜色下透出惊艳的瓷色。
月光温和地落在他半张脸上,朦胧而清冷,可姜怜月还是无端感觉到了细密的恐惧。
仿佛他擦的不是琴,而是在擦拭着她的白骨。
她深呼吸,平复心情。
京城时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前世神通广大的夜首辅无疑是个美人,就连他的手指也是入画般的赏心悦目。
姜怜月盯着他,很快冷笑了一声。
在雨天长途跋涉的马车上抚琴,唯有他这位夜公子才有这般的闲情雅致。
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便偏过了脸合眼,宁愿忍受着胃部的绞痛,也不肯求这个跟她共处一室的男人。
她蹙着眉,紧咬唇。
不一会儿,调试着琴弦的男人垂眼淡声道。
“表姑娘,依你看,何为女德。”
姜怜月:……
掌管过六宫的皇后,自然对女德烂熟于心,每年她都要嫔妃面前以身作则,表演一下什么叫做贤后。
但是此时她垂下了眼皮。
就在这时,马车外面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原来是被捆着过来的姜小侯爷不久前见到她上了这辆马车,便偷跑了出来,此时正在外面叫嚣着。
“小爷亲眼看到阿凝上了这辆马车,为什么不让我上去?!我要跟阿凝同乘!”
“你们凭什么捆小爷?你知道我爹是谁吗?回去把你们一个个关进大牢!”
“我跟阿凝两心相悦,那个夜凭凭什么拆散我们?!”
听到他竟然敢直呼夜凭大名,姜怜月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她正因男人的问话而汗流浃背,姜景钰这几句话让她没眼看地偏过了脸。
很快,姜景钰就被飞过来的苍山踹了一脚,捂着嘴带走了。
临走前姜怜月都能听到他震惊又愤怒的“呜呜!”
声。
天子脚下,怕是只有夜凭敢这么对宁安侯的宝贝儿子。
姜景钰被拖走后,夜凭又长指一挑,琴声犹如凤凰的呜咽。
“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
姜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