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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第3页)

说完,痛心疾首。他和范镇都曾经在京城生活多年,对禁军的境况非常熟悉。禁军一方面以下凌上,纪律松弛,另一方面军官役使士卒,武备不整,情况不容乐观。

范镇也是摇头,与梅尧臣一起喝了一杯酒。

杜中宵实在忍不住,道:“古之良将,必称孙吴。孙武为将,以宫女试军,当斩则斩,军纪严明整肃。吴起为将,视兵如子,与其同甘共苦。可见带兵之法无非如此,一方面军纪严明,一方面将帅要自己检点,以身作则。军队不能打,兵固有错,将帅也非无辜,此事说起来就是个大题目了。”

梅尧臣和范镇听了杜中宵的话,一起笑:“小官人书读得多,世事却还见得少。带兵打仗的事书上如此说,实际却哪里会如此。大宋立国六七十年,此时兵将,早与古时不同了。”

这个话题就此揭过,再谈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各人有各人的经历,有各人的看法,不真正到前线带兵打仗,谁又能够说服得了谁?在座的三人,这种机会都渺茫得很。

范镇道:“稍候到了下午,小官人随我回到官衙,把‘其香居’的人一起叫过去,与你们分断了以后如何制酒,以后便安心读书,准备科考吧。有这一处酒楼,你家里现在衣食不愁,正该把心思用到读书做学问上。人生匆匆不过百年,不能白耽误了。”

杜中宵急忙起身道谢:“知县相公如此提拔,小民无以为谢,心中如何过意得去?”

范镇笑道:“我为百里之官,自然该为民做主。从酒糟中制酒本就是你家的法子,吴家先前诬告已是不该,现在偷学更是错上加错。举头三尺有神明,世间事岂能如此胡来?你自安心,此事官府定然禀公直断。只是一点,我再叮嘱一次,你们从酒糟里制出酒来,卖了钱后,一定不要忘了买粥施舍。县里保你酒糟制酒有钱可赚,此是根本。不然,酒糟给穷人分食多好!”

杜中宵叉手应诺,保证此事会一直做下去。

此时只要城里市镇,游民和闲汉都不少,很让官府头痛。这些人吃了上顿没下顿,不定会为了钱财做出什么事来,是治安的不安定因素。范镇最重视的就是杜家卖酒之后施粥,最少保证县城里面没有人饿死,少了许多麻烦。至于谁家制酒赚钱,跟范镇又有什么关系?杜家有个举人在那里,怎么说也是读书人一脉,要帮也是帮他们。势力人家勾结官吏,是官员打击的对象,

势力人家勾结的一般是公吏,跟官员一般是相互利用。有作为的官员到了地方,经常会拿势力人家开刀,收拾掉一家两家,也就控制住了局面。范镇性情温和,并没有想拿什么人开刀,吴家又有本州通判的同年何中立这一家表亲,总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但吴克久一而再再而三闹事,范镇也有些烦了。

这些日子有了闲暇,杜中宵看书主要是精研苏舜钦送的那一本赋格。这样做是被做学问的人看不起的,在他们眼里这不是正路,过于功利性了。不过杜中宵读书考进士本就是功利心强,哪里会管别人眼里怎么看。乘着这个机会,向范镇请教一些自己不太懂的地方。

范镇馆阁读书多年,对科举诗赋理解极深。像他这种人考进士,不需要丝毫运气,只要是考一定会中的。某种程度上说,科举试题就是为他们这些人量身定做,应该写什么,不该写什么,心中一清二楚。

见杜中宵问得粗浅,范镇微笑,才相信他对时文诗赋确实理解不深,一一奈心讲解。赋格中那些固定句式,在范镇眼里太过俗了,经他一点拨,很多句子都翻出一层楼去。

第40章垄断经营

县衙偏厅,吴克久看着端坐的范镇,不由心中惴惴。再看一边站着的杜中宵,又恨得牙痒痒。

范镇看了看两人,沉声道:“本朝立国以来,酒禁极严,朝廷多有仰赖酒课之处。本地小县,四家酒楼已是不少。不妥善安排,不独是县里酒课不足,你们卖酒的也难有钱赚。吴克久,本县听闻,你不知从哪里学了‘醉仙居’从酒糟制酒的法子,在自己酒楼贩卖,可有此事?”

吴克久道:“回官人,确有此事。这是‘醉仙居’事机不密,制酒方法被人看了去,我花大价钱买来的!此是小民花钱购得,有了此法,自然就去制酒,不然钱不是白花了!”

范镇板起面孔,冷声道:“我不管你从哪里学来的制酒之法。数月之前本县已说得明白,县里面你们四家酒楼,各有自己的生意。官酒库的酒糟用来制醋,此是醋息钱,不去说它。你们三家,酿酒的一在城南一在城北,脚店酒贩各有地盘。剩下一家‘醉仙居’,不得酿酒,专一收买你们两家酒糟制酒。几家生意分得清清楚楚,不得逾越!你‘其香居’不但酿酒,还要从酒糟中制酒,不遵本县之令么!”

吴克久愣了一下,才道:“先前那样分,是因只有‘醉仙居’能从酒糟中制酒,现在我也会了,怎么还会如此?它与我一样在城南,两家酒楼相距不远,岂不是抢我家生意?”

范镇猛一摆手:“你不要再三找借口,县里酒楼如何卖酒,我已分得清楚明白,不得乱来!‘醉仙居’从酒糟中制酒,买米向贫民施粥,于官于民都是好事。不管你从哪里得来从酒糟中制酒之法,此事都就此作罢!以后你酒楼里的酒糟,都卖与‘醉仙居’。你酒楼每日酒课都有定数,一斤酒有多少酒糟,县里记得清楚。从今之后,按酒课之数,如数卖酒糟给‘醉仙居’。”

吴克久听了,一时怔在那里。他却没想到,最后官府会如此处置,直接断了他自己从酒糟中制酒的可能。酒既然是专榷,怎么卖当然是官府说了算,酒楼也只能按照规矩来。

范镇不想再听吴克久分辨,对一边站着的公人道:“官酒库的冯半年怎么还不到?着人去催!”

公人叉手应诺,一溜跑着出去了。

不大一会,冯节级随着进来,见范镇面色不好,忙叉手告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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