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以最快速度冲进化学教室,然而还是为时已晚。斯内普举着个玻璃瓶子,心满意足地十二小时内为格兰芬多扣了第二次分。哈利暗中辱骂着老师放下书包,接着就瞥见两个斯莱特林气定神闲地走进课堂。
白板上画着粒子键合的示意图,标注的字体优雅甚至于华美。斯内普习惯把字母“p”
的圈写得很突兀,哈利因此总联想到他和马尔福叫自己姓氏时过于夸张的重音。干净教室的墙上贴着一张彩色元素周期表,哈利在被问及“熔点较低的金属”
时瞟向它,快速地回答出了“水银”
。
斯内普似乎对哈利的良好表现不太满意。他走到墙边,像丧布一样挡住了那张表格,又问道:“那么,请你告诉我,什么非金属具有很高的沸点并且能够导电?”
赫敏高高举起了手,结果被老师完全忽视。哈利盯着斯内普的眼睛,握紧拳头,好半天才决定说:“我不知道,先生。我想,问题出在您还没有教过我们这些东西。”
于是,在其他同学的吸气声中,格兰芬多十二小时内被扣了第三次分。哈利把笔尖重重摁在笔记本上,戳通了“石墨”
这个单词。“密度”
、“电子”
和“分子作用力”
等词汇在耳朵和脑子里进进出出。他抄着白板上的知识点,重复思考着那个已经思考过不下一千遍的问题——
到底为什么,他和斯莱特林如此命里犯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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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零当啷的锅
放学回到宿舍,哈利翻开那本薄一点的浅黄色《安徒生童话》,想要确认这本是否能用,接着便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事:这本书大概是妈妈原先准备送给他的。扉页上,书写着这样一句话——
「forourlittleharry,
wishyougooddreaseverynight
——o」
(赠给我们的小哈利,愿你每晚都有好梦。
妈妈。)
莉莉的字体如她本人一样温柔。或者说,如同哈利想象中的和别人口中表述的妈妈一样温柔。长大后的孩子很少能记得一岁前的事情,要不是有照片的记录,哈利不会知道妈妈的模样。至于爸爸,小天狼星总对他说,照片有是有,但要想知道詹姆长什么样,看看哈利自己就好了。
除了眼睛。哈利有双和母亲无比相似的眼睛,好似盛满星点的绿宝石。
男孩窝在床上,触碰着妈妈留下的寥寥几行字。之前读小天狼星交给他的、母亲中学时的笔记本,他便注意到,妈妈写字母“g”
的方式与他一模一样。但他还是忍不住多确认一次。
书本实在不厚,文字间夹杂着几幅黑白的插画。哈利想象着妈妈坐在小小婴儿床边哄他睡觉的样子,想象她微笑着翻开书,柔声念着那些故事,从最简单的《丑小鸭》开始。想象小小的他含着指头,疑惑又好奇地望着妈妈,直到四脚朝天倒在绵软的小床上,进入梦的摇篮。
喉咙莫名有些发紧。
五人卧室的灯忽然熄灭,十一点到了。哈利合上书,摸黑按开床头的闹钟,把自己塞进被子里。米色的绒被很暖和,是小天狼星怕宿舍暖气片开得太迟给他特意准备的,也难得这大大咧咧的警官有如此细心的时候。
……我很幸福。哈利暗暗这么想着,总算是弯起嘴角,闭上了眼睛。脑海中的那几行字变成妈妈柔软的手,轻轻抚着自己的头发。哈利不禁把身体又蜷小一点,把头缩进被窝。
月亮眨眨眼,拨开她灰色的面纱。星星望见此景,便也洗干净了脸,在夜幕中闪亮起来。
……
哈利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入睡。更没有想到,再次在缤纷的彩云下睁开眼睛,他第一眼看到的,竟竟竟竟竟然又是他妈的德——拉——科——马——尔——福!!
他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哈利嘴角抽搐、头皮发麻地看着眼前的人。
妈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垂柳的树叶还是那么绿,阳光依旧灿烂。嘴唇长得吓人的老巫婆还在盯着他们看,梦里的时光一点儿也没流淌——是,他这回能百分百肯定这是梦了。如果这都反应不过来,那他不得不被迫和斯内普一起怀疑起自己的智商。
但是,梦里脑袋怎么会这么清醒?还有这个人——哈利开始不确定该不该叫他“德拉科”
或者“马尔福”
——这个人到底用了什么魔法让这现实中糟糕的五官组合看上去这么顺眼的?白天上课的时候,他明明才仔细确认过马尔福全身上下没一处能看的地方。
此时此刻,树荫笼罩下,哈利盯着德拉科,德拉科盯着哈利。他们两个呆呆地站在那里,谁也没动。更要命的是,在那一刻,哈利突然觉得呆呆的德拉科还蛮可爱的——可爱?!妈的!!!他快被自己吓出心脏病了……
“你……”
德拉科打量着哈利,微微皱起眉头。紧接着,他又抬头看看天上高高的太阳。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又合上了嘴。
哈利很难描绘清楚这到底是种什么感受。面前的男孩是他知道的样子,金发、灰眸和长长的睫毛,但又不完全是。他就像是偶遇了马尔福并不存在的双胞胎弟弟,后者的每根发丝和每寸皮肤,都恰到好处地比“现实里的哥哥”
多完美一些,以至于让整个复制品看上去莫名地赏心悦目。
这绝命不是什么寻常的梦。哈利站在那里,身披黑色长袍,脑子非常清楚,耳旁吹过清凉的风。他能看清四周的所有事物,也能闻到小镇中朗姆酒的味道——对,他还在“四角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