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先是愣了下,接着眼睛都瞪圆了,满脸不可置信,手里比划的速度更快。
这要在其他人眼里,她现在就是一疯子,双眼失神,不停在空中画圈。
但无论她比什么,骆肇都是满脸镇定地告诉她——骆斌死了,她的钱罐子没了。
正值中午,太阳落在地上可以把人给烤熟。
伍婆似是完全不能接受,站起来,一巴掌朝骆肇呼过去,嘴里又“啊”
地大叫一声,撕心裂肺的那种。
骆肇躲都没躲,硬生生挨一下,接着又对着老人的脸比划了什么。
结果老人见了以后情绪更大,脸涨得通红,对着亲孙子的脖子又是一巴掌,指甲在上面磕出道红痕。
不管农村还是城市,一老一少因为点事儿,在路边拉扯着说话太正常不过了。
姜屿臣的车就在距离他们不到五十米的路上。
要不是这段时间他对骆肇的身形太熟,可能他会按两下喇叭,等这俩人挪边上后,直接把车开走。
但现在不行了。
姜屿臣把车往旁边杂草堆上一侧,也不管停在这会不会挡着别人,直接挂挡熄火,快速下了车。
离得近了才发现少年是单方面挨打。
姜屿臣小时候不是没被家里长辈揍过,可这看着也太狠,何况骆肇还这么大了。
老太太下手是真没个轻重,后来还捡了地上手腕粗的树枝,对着骆肇的背狠狠就是一下,完全不管人疼不疼。
再要抽第二下的时候姜屿臣冲过去给拉开了。
他拉开的是老人,死死捁着,不让她打人,还拼命朝骆肇的方向,用眼神问他是怎么回事。
骆肇认得姜屿臣的车,刚才远远的就注意到。
只是现在真切地到了他面前,活生生这么一个,所以一时才忘了动,也忘了开口说话。
(一更)
屋子里,打牌的、看热闹的人走了,瓜子花生皮落了一地。
骆肇给姜屿臣搬了张凳子,又扭头收拾这一地狼藉。
本来姜屿臣是最能跟人说话的,可刚回来的路上骆肇就告诉他,自己奶奶是聋哑人。
这事儿之前从没听骆斌提过。
现在他长张嘴也没处使,只能跟着在旁边干坐着。
骆肇后来又给他倒了杯水,透明塑料杯装着有些烫手,但姜屿臣还是拿着喝了,杯子随手搁桌面上。
本来姜屿臣这趟有挺多话要问骆肇,但见人那样一直挨打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倒是老人没闲着,坐在旁边上下打量姜屿臣,忽然想到什么,从桌斗柜里拿出张家里的旧照片。
指着其中一个对着姜屿臣,嘴里“嗯嗯啊啊”
的,上面是骆斌年轻时候的脸。
姜屿臣不会打手语,后来骆肇过来了,把他拉到一边。
骆肇眼睛底下有很厚的黑眼圈,里头那颗珠子周围全是红的,乍一看连眼白都快给冲淡。
“你几天没睡觉了?”
姜屿臣皱眉问他。
“你回去吧。”
骆肇只这一句。
姜屿臣之前那点气又冲上来,见他这样又没冲出去,气笑了,“什么意思,不跟我回去?还是不读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