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留在房间里装睡得好。
虞苏时这样谋划着,眼睛也渐渐得意地眯起来,片刻后又瞪圆了怒视着楼下。
水池边上腥味重甚,是姜鹤还未处理掉鱼虾蟹等的内脏所加持的,院子里这会儿没了人,那味道把陨边犬吸引了去。
虞苏时站在二楼平台对着陨边犬一通吹胡子瞪眼地威胁,陨边犬全然当看不见,最终还是伸出舌头舔上了青石板上的血渍。
“泥!鳅!你死定了!”
虞苏时咬牙切齿地下了楼。
有些狗崽子,你佯装不在意它,他就会老老实实做狗;你若是对它做出拒绝指令,他必定会蹬鼻子上脸,明知不可为而愈发起劲地为之。
就像现在,虞苏时前一秒只是口头禁止时,陨边犬只适当地作出舔血的架势,而等到虞苏时扯住它的项圈后,陨边犬便开始不要命似地往内脏堆里杵狗头。
成年的大型犬力气不是一般大,加上虞苏时穿着拖鞋,拉扯时脚底一次比一次滑,最终他还是朝屋里喊姜鹤。
姜鹤出来得很快,跑出来时手里还系着围裙,问怎么了怎么了。
客厅里其他人听到动静也都出来了。
姜鹤:“来来来,我先摁着,你去拿牵引绳给它拴上。”
交换了手,陨边犬呜咽一声不闹了,本分地坐在姜鹤腿边甩脑袋打喷嚏。
大概是自作孽,被熏上头了。
把陨边犬拴起来后,姜鹤找了块干净的布打湿了给它擦了擦嘴脸,一系列动作结束,他手里还牢牢抓着项圈,虞苏时握着牵引绳怎么拉都拉不动。
姜鹤:“还想上去?上去干嘛呀,留你一个人在上面显得我排挤你似的。”
虞苏时反问:“那我不上去干嘛啊?”
姜鹤:“和他们一起瞎聊天呗。”
虞苏时刚想回一句“你看我像能瞎聊天的人吗”
,门口的张阿婶率先张了口。
张阿婶:“年轻人别总闷在屋子里头,多找人聊聊天说说话,不然心理该出毛病的。”
说着张阿婶复制粘贴了姜鹤此前的动作,揽着虞苏时的手臂往屋里走,倒没废多大力气,虞苏时很乖巧配合地挪动着步子,陨边犬也欢快地蹭着张阿婶的腰进了屋。
姜鹤意到虞苏时把头发扎了起来,不过那枚红色雏菊的饰品却掩藏在最下面。揉了揉后颈,掌心覆盖上一大片刺青,只留下一只鹤腿独立着:“妥了——姜唐,你先照应着哈,我去做饭。”
张阿叔:“咱俩一块弄吧,有些调料你婶子吃不得。”
客厅一时间就只剩下两名女子和虞苏时,以及虞苏时脚边卧着睡觉的陨边犬了。
虞苏时多少有些不自在,特别是张阿婶问他多大了,做什么工作、家住何方以及有没有谈女朋友的时候。
长辈们对晚辈聊天的关心似乎总绕不过成家立业。
虞苏时:“马上二十二了,目前在首都定居和工作,没有谈恋爱。”
张阿婶眼睛一亮:“二十二,比唐唐小三岁,还是首都人……你觉得我们唐唐怎么样?”
“阿婶——”
姜唐连忙把洗好的提子喂给张阿婶一颗,如临大敌一般:“可不敢瞎说哈。”
张阿婶见状遗憾地叹口气,姜唐小声道:“您可别听我爸妈乱说,他们让您帮忙给我物色男人,我可早给您交了底,三十岁以前绝不嫁人。再说了,我哥比我还大哩,您怎么不催催他?”
张阿婶:“……岛上哪有适龄的姑娘配你哥?再说你哥一心全扑在事业上了,我怀疑他就不喜欢人。”
姜唐:“那也不能越过我哥让我先成家。”
虞苏时也解围道:“姜唐姐是一个很自立勇敢的人,年龄小的弟弟心智一般都不怎么成熟,两者相处起来容易产生矛盾,我觉得成熟稳重的更适合姜唐姐。”
姜唐给虞苏时竖起一个拇指,道:“没错,是这样,年龄小的不懂事。”
张阿婶闻言却不赞同:“你阿叔可比我小十岁呢,不照样顶天立地的。”
话落,不及人开口,她又摇摇头道:“也不是,都是被拖累的。你看我现在生个病把他累得,比年轻的时候瘦了好多,身上也哪哪都有毛病。”
说到这,张阿婶也起身说要去厨房搭把手。
客厅只剩下虞苏时和姜唐。
姜唐朝虞苏时的方向挪了挪,道:“阿婶去年检查出来癌症,乳腺癌,当时医生建议做一期再造手术,费用保守估计最低是四十三万。我阿婶心疼钱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就只吃药。而我阿叔除了捕渔外就没有做生意的头脑,卖鱼赚得钱还不够阿婶吃一星期药的,所以就特别拼,落下一身毛病。”
虞苏时:“张阿叔不是还在你哥渔场工作吗?”
“这你已经知道了?”
姜唐稍稍吃惊,解释道:“我阿叔没读过书不认识几个字,我哥那渔场建成后是往智慧渔业技术上进行的,其他员工学问虽然不高但至少识字,管理教习上还做得有模有样。我阿叔情况特殊,就只负责早晚的拌料喂鱼工作,一个月工资三千五。不过我阿婶吃的特效药一个月两千多,其实是够用的,但我阿叔一心要让阿婶做手术,所以还是很拼。”
海鲜的咸鲜味道逐渐从厨房里溢到客厅,半个小时后,姜鹤通知可以开饭了。
几样时令小蔬,一大锅海鲜烩,五个人找好位置坐下,席间没有谈论家长理短,话题的中心都是围绕着怎么在不使用过多调味品的基础上,如何做到鱼虾蟹肉质不腥且保持着它们的原汁原味进行的。
当然,大致情况是几个本地人在对虞苏时说的,后者做的最多的动作是点头,说的最多的是“嗯”
和“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