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震惊的是,第二天,孩子们都在程果家玩的时候,蒋俞白竟然把以郝仁杰为首的男生们都叫到她家来,让他们一一给她道歉,还向她保证,以后不会再乱给她取外号。
他们几个小孩都是繁春当地果农家的,都被家里教育过不许惹蒋俞白,再加上蒋俞白身上有钱,常常给他们买零食,年纪又比他们大,小孩们怕他很正常。
真正让陶竹震惊的,还有另一层缘故。
虽然在村子里同吃同住同玩,但蒋俞白身上的少爷劲儿一直没有被磨掉过。
陶竹家在村子里算是很干净的一家,且在知道他来之前,爷爷奶奶特意收拾过,就算这样,他也没少嫌弃他们家脏,包括但不限于被褥碗筷之类的。
所以他根本不肯去程果家,因为程果家养了猪,他嫌弃程果家有猪味。就连陶竹偶尔去程果家呆得久了,他也会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让她离他远点,说她身上沾了猪味。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在陶竹看来有严重洁癖的人,居然为了帮她讨回公道,亲自去了程果家。
“陶竹。”
有人站在桌边轻轻叫她的名字,把她从记忆里拽出来。
陶竹愣了一下,问叫她名字的女生:“怎么了?”
另一个女生从后面抱住前面说话的女生,一边玩她的头发,一边问陶竹:“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午饭?”
陶竹不知道今天的流程,根本没想到还有午饭的事,她还以为拿完书就可以回家,她们这么问,她来不及思考就先站起来:“哦,好。”
她答应完,和面说话的女生表情顿时垮下去,看上去有点不太开心,陶竹注意到了,但是也晚了。
去食堂的路上,陶竹才知道,先跟她说话的是女班长,跟在旁边的是她的朋友。陈明看她一个人,就让班长带着她。
不过……班长的朋友不太希望她们之间还有第三个人一起。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陶竹真的会跟着他们。
陶竹感受得到她们的想法,刻意跟她们拉开一些距离,跟在她们后面,如果她们没有跟她说话她就一言不发地听着,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下台阶的时候,班长不知道看见了谁,眼睛一亮,很是兴奋,拍了拍她朋友:"
哦对了,你知道屁哥过生日的时候跟我说了什么吗?"
她朋友的眼神立刻看向陶竹,冲班长摇头的同时皱了皱眉。
言下之意是,别乱说话,这里还有外人。
九御别墅
陶竹注意到她的动作,排队领餐时有意跟她们隔了几个人,领完餐也没再找她们,独自找了个位置坐。
之前来考试那天,陶竹来吃过食堂,但那时是放假,人很少,食堂看上去昏昏暗暗的。
今天返校的人多了,她才看见食堂的真面目,宽阔明亮的空间,餐桌排列整齐有序,就算是她所坐的角落也很干净。
这样就足以让她开心了。
刚拿起勺子,有道身影在她身边坐下,陶竹以为是拼桌的,低着头往里挪了挪,没想到对方却跟她说起了话:“食堂每天都有免费的汤或者粥,今天我给你盛了,下次你想吃的话就自己去那边盛。”
是班长的声音,说完,她把粥放在陶竹手边。
这次只有她一个人,刚才那位朋友不见了,等陶竹抬头,班长伸着手,给陶竹指了指角落放了两个不锈钢保温桶的位置。
“我知道了,谢谢。”
陶竹把粥扶到自己身边,没打听别人,趁着人少,她喝了一口粥之后指着粥问,“这个米,在你们这边,叫什么?”
班长眨眨眼,理所当然的语气:“叫小米啊。”
“哦。”
陶竹点头,说完觉得话题停在这里有点尴尬,解释说,“我经常管它叫黄米。”
新同学的话题有点奇怪呢,班长不知道该怎么接,只当她是讲了一个不好笑的笑话,尴尬地笑了笑。
其实陶竹自己也觉得这个话题有点尴尬,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原来这个米在北京也叫小米,和繁春是一样的。
那么至少在生活常用品上,她的叫法和北京的同学没有太大的分别,别人不会因此笑话她或者排外,那她以后就不害怕和别人聊天了。
中午吃完饭在班上稍作休息,下午在礼堂进行了简单的开学典礼,四点半左右,所有人便背着书包早早放学。
走出校门,陶竹看到了一位熟人,是蒋家负责厨房部分的钱阿姨。
钱阿姨叫钱丹青,平时王雪平管她叫老钱,他们家的情况和陶竹家差不多,夫妻俩也是在北京打工的,钱丹青在蒋家做保姆,她的房间也在玄关一进门的位置,和陶竹她们挨着,她老公是外卖配送员。今天她休班,听王雪平说她一早就出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附中门口。
她看见钱丹青的同时,钱丹青也看见她了,都是一个屋檐下的熟人,陶竹过去打了招呼:“钱阿姨。”
钱丹青看见陶竹在这挺意外的,要不是陶竹过来打招呼,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眼神里有什么不易察觉的情绪一闪而过:“你也在这上学?”
陶竹没能分辨出来她眼里具体是哪种情绪,用问题代替回答:“也?谁‘也’在这里上学吗?”
钱丹青的情绪很快调整回来:“我儿子也在这上学。”
哎?
钱丹青这么一说,陶竹才想起来,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所学校。
既然钱阿姨的儿子也在这里上学,那就是蒋家所有保姆的小孩都统一送到这里读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