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儿,徐清秋说,“打了吧。”
“什么?”
谢诚言震惊地看向他,心下发凉,他不是没有听清,只是没敢相信徐清秋的决绝。
徐清秋没有避开他的目光,直直地看着他,“你听见了。”
委屈、愤恨、不甘、恼羞,种种情绪在一瞬间翻涌着席卷而来,在谢诚言的脑海中轰然炸开,他冲上前,揪住徐清秋的领子,把他重重地撞在墙上。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明明他自己也不想要的,但是这句话从徐清秋嘴里说出来就变得无法接受。
徐清秋没有挣脱,他看着谢诚言被愤怒扭曲的脸,心里泛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他甚至没来得及理清这里面所涵盖的那些繁杂的情绪。
谢诚言最后也能没下得去手揍他,只是狠狠撒开手,把他推得一个踉跄,摔门而去。
接近凌晨的夜晚,散了熙攘喧闹。街边小巷的小餐馆前,零零散散地摆放着几张还未收起的桌椅。服务生将桌上的剩饭剩菜一股脑掺进垃塑料袋中,扔进路旁满溢的大号垃圾桶里。
微凉的海风卷起一地尘埃,几张泡沫纸板从没系口的垃圾袋中飘出,连带出两个易拉罐,哐啷哐啷在地上翻滚着。
谢诚言看着跟前挡住去路的可乐罐,越看越碍眼。抬脚踩了上去,罐子扁了下去,里面剩下的深褐色汽水溅湿了他的鞋子和裤腿,黏哒哒的贴着皮肤。冷风吹过,触感尤其明显。
谢诚言阴沉着一张脸,摸了摸裤兜,本想找东西随便擦一下,指尖却摸到了被早些时候被他团成一团的报告单,以及一个硌手的纸盒。他瞬间想起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手微微颤抖起来,药盒被他捏出一道深深地褶皱。他把药盒砸进垃圾堆里,一脚踹翻垃圾桶,仍不觉得解气,又补了几脚。妈的,凭什么破事儿都落到了他一个人头上。
他偏不要如徐清秋所愿!
有好事者探头张望着疯子,随后见怪不怪地摇了摇头。这条街上,隔三差五总有几个喝醉的人在发疯。
……
徐清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次出门,安眠药没带在身上,只能临时跑到下楼的24小时营业的连锁便利店买了一盒强力感冒药。他轻而易举地分辨出哪种退烧药含有镇定的功效。
出门时碰上了回来的谢诚言,两个人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
“谈谈。”
徐清秋先打破了沉默。
谢诚言没有拒绝,跟着他走进便利店,在窗前的高脚凳上坐了下来。
徐清秋看着玻璃中映出两人的倒映,咽下嘴里带着尼古丁的苦涩,“不是气话,是认真的,打了吧。趁着他现在还没有心跳,还没有成型”
谢诚言冷笑了声,打断他,“你就这么急着摆脱我?”
徐清秋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他,“你知不知道一个孩子意味着什么?”
谢诚言呛道,“你倒是很有经验。”
徐清秋无视他话里的尖锐,耐着性子说,“你有时间照顾他吗?你有能力对他一辈子负责吗?他不是一只猫一只狗,你什么时候不想要了就可以不管了。”
谢诚言安静了片刻,“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还不是都为了你自己。怎么?怕我坏了你的盛名?”
徐清秋看着油盐不进的谢诚言,渐渐失去了耐心,他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克制住自己的烦躁,“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你也有你自己的生活。你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你想让他生活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