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官一任,总要留下些什么,才对得起头上这顶乌纱帽。
至于刑狱,自然是管理衙门大牢。
近日抓捕的犯人太多,喊冤的家属跪在衙门外死活不走,放谁不放谁,谁有罪,谁没罪,那都得审理过后才知道。
若给了不负责任的通判,把权利下放,任凭狱卒们胡来,给银子的放了,不给银子的架起来打钱,倒是能捞一笔狠的,但张傲天不愿意这样做的。
每一个囚犯的文书,审案的过程,他都要仔细查阅,确保无人被冤。
工作量太大,这几日已把他熬得双目红肿,精疲力竭。
转眼忙碌到子夜时分。
苏龙犀已经睡了。
老呱暖了会身子,顶着雪又去屋顶晒月亮,期盼着早日修成鸦仙。
处理完堆积的公文,张傲天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困顿的双眼,看向文书最下头的那封信。
犹豫许久,挣扎许久,还是没有打开。
他的仕途,他的前程,甚至下半辈子的命运,都在这封信上。
“老呱。”
思考良久,张傲天掀开帘子朝院外喊了一声,黑乌鸦从天而降,忽闪着两颗绿豆眼,满是疑惑。
“呱呱?”
“劳烦你去扒皮司一趟,将这封信给六爷,求他帮我出个主意。”
张傲天从怀里掏出一颗马六给的灵丹,抠了些粉末喂给老呱,让这头势利鸟欢快扇动着翅膀飞走。
……
是夜,扒手们百无聊赖,又聚在一块闲谈吹牛,自然少不了谈起京中趣事。
只是少了几个熟悉面孔。
前些日子,杀猪场出来的三个流民扒手,齐刷刷被尸变妖魔所害。
而且死相离奇,嘴巴没一个好的。
不是被撕烂,就是被拔了舌头,还有一个被杀猪刀劈了一刀,嘴巴裂开到后脑勺,只剩一点皮肉沾着脖子。
三位扒手死得一个样,像是议论了阎王爷的是非,被恶鬼索命。
其他地方可能闹鬼,换了扒皮司,鬼要敢来,只怕会被前几个扒房那群大爷煲了喝汤。
这三个流民扒手,雷鹏是付出了心血的,总不能白死。
神捕队介入,查了好几天,一无所获。
世上没有完美的犯案,除非这三个扒手真是被妖魔所害,没有人为因素。
神捕队无功而返,弄的雷鹏郁闷了好些日子。
不过新来的流民扒手倒是长了记性,学会了拜码头,一来便对老六马是瞻,哥长哥短,殷切得不行。
“听闻前几日,工部尚书之子,去永兴茶楼听书,硬要带个花楼出来的风尘女子进去,结果先帝爷亲笔所书的茶楼牌匾掉下来,将他砸成重伤,事后工部尚书连个屁都没敢放。”
“六哥你不知,杀猪场前天来了两家人,说他们活不下去,求着我们将两家的孙女都宰杀了,要易子而食,架锅换肉煮着吃。”
“大雪连天,世道乱成这个样子,城南花柳巷子里照常开业,生意还挺红火,歌姬的曲声传出百米远,当真讽刺。”
三个扒手吐槽着乱世,突然马六一愣,老呱的声音传入耳中。
连忙回房,就见老呱从天窗缝隙里投下来一封信。
马六打开一看,心道好家伙。
风水轮流转,萧四爷总遭害,这回却轮到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