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时道:“他看不到我,身上也不崩沾染阴气,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桥妧枝穿过长街,走进一个偏僻小巷,见周围没人,这才转头看向身侧鬼魅,犹豫道:“沈郎君,我觉得他,有些像一个人。”
“谁?”
桥妧枝没有立即出声,而是看了他一会儿,低声道:“他的某些习惯,很像沈寄时。”
四周一静,高高的屋檐遮挡住穹顶的阳光。
桥妧枝握着伞柄的手出了一层细汗,她道:“沈郎君,你可能不知道,沈危止他很喜欢吹短笛,可是却吹得并不好听。他不爱读书,却很喜欢看兵法。他并不挑食,我们在蜀州避难的那些年,朝廷很穷,最开始的时候,我们连树皮磨成的粉都吃过,但他却从不爱吃葱花……”
她声音越来越轻,说到最后,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眉眼坚定,“如果不是那日遇到过假扮沈寄时的生魂,我或许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巧合。但是如今,沈郎君,无论如何,我都要调查到底。”
小巷位于酒楼墙后,人烟稀少。若是有人在这时闯进来,定然能看到一个窈窕少女正撑伞对着空荡荡的墙面说话。
沈寄时看着她格外坚定地目光,仿佛看到了一只云雀立在山巅,渐渐舒展羽毛变成了一只雌鹰。
他眉眼弯起,接过少女撑在手中的竹伞,问:“女郎觉得应该从何处查起?”
桥妧枝蹙眉,想到什么,“沈郎君,人在什么情况下,会生魂离体?”
沈寄时脚步一顿,看着高处明日,目光深远,回答道:“受到惊吓,亦或是通过术法……还有……”
“还有什么?”
“被人夺舍。”
【作者有话说】
小沈:怎么那么多人勾引我老婆!生气!
一个路人探头:死人也有老婆吗?
小桥:(一把拉过沈寄时)补药打人啊!
18
◎跪祠堂◎
暗香浮动,桌角处落了几段香灰,龙涎香不知不觉已经烧到了尽头。
紫宸殿内庄严又肃穆,光阴流转,同样的位置,坐在龙椅上的人青丝变华发,不知不觉间竟已垂垂老矣。
跪在地上的将军没有抬头,却不可避免地想到第一次与这位创造了盛世又毁掉盛世的帝王的初见。
彼时,高高在上帝王正值壮年,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霸气,而现在,却仿佛被抽空了全部精气,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细细想来,十年光景,转瞬即逝。
守在一旁的老太监上前将香灰收走,小声提醒:“陛下,抚军中郎将来了。”
坐于上位的老者徐徐睁开龙目,浑浊的眸子落在周季然身上。
“别跪着了,说说吧。”
周季然起身,依旧没抬头,“启禀陛下,今日在朱雀大街抓获的六名儒生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如今皆已下狱,不日便会流放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