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时碌碌,死后却无事可做,索性便去修秋千。
于做秋千修秋千一事上,他称得上是得心应手,原因无他,在蜀州时,不管是桥脉脉还是沈萤的秋千都是他亲手所做,做出来的秋千耐用还荡得高,哪里像这只秋千一般不经用。
他微顿,突然想起,自回长安后,他每日往返军营,竟连秋千都未曾给她做过。
他想得出神,未曾听到身后脚步声。
“沈郎君。”
身后响起少女清灵的嗓音,“你是在修秋千吗?”
沈寄时没预料到她回来的这样快,一转身,对上一双清润如水的眸子。
天愈寒,她今日穿了一层绒衣,俏生生立在那里。
沈寄时眉心微松,错开目光,解释道:“看到院落中秋千坏了,顺手修缮。”
他说着,将系好的藤条绑在树枝上,又动了动指尖,将秋千上那层灰扫落。
桥妧枝凑近,看着一尘不染的秋千,仰首,“我已经许久没有荡秋千,如果不是郎君提醒,我都要忘记这里还有一只秋千。”
说话时,他们距离很近,沈寄时又嗅到她身上属于陌生人的气息,于是低声问:“女郎一早去了何处?”
“冯郎君送了梨子来,听说是从关中带回来的雪梨。”
她道:“阿娘叫我去吃。”
沈寄时神色微顿,又听她道:“沈郎君喜欢吃梨吗?”
他下意识皱眉,“不喜,梨吃多了会伤脾,女郎还是少吃为妙。”
“喔,我就吃了一点,没关系的。”
她眉眼轻弯,坐在刚刚修好的秋千上,脚尖轻轻点地,晃晃悠悠荡起来。
鹅黄色的裙摆随风微扬,周遭鸟雀嘶鸣,是难得的安宁。
谁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云层之中漏出一丝熹微,照在桥妧枝脸上,她才恍然察觉,竟已经出太阳了。
桥妧枝转头去看身边人,却见他露在光下的半个手臂已经成了透明色。
她猛地起身,扯住沈寄时袖子往廊下走,边走边急道:“沈郎君,你是感受不到痛吗?”
沈寄时唇角微勾,语气却平淡,“一时出神,没有察觉。”
是真的没有察觉还是不想察觉,那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桥妧枝抿唇,去看他手臂,见没有什么大碍方才抬头,“沈郎君,你也不知惜命的吗?”
——“沈寄时,你到底懂不懂惜命啊!”
以前他听到这句话只觉烦躁,如今却觉得一阵心安。
他垂眸,语气带了一丝笑意,“是我不慎,下次不会了。”
他知错太快,桥妧枝立即哑口无言,眼底闪过一丝迷茫。